玛雅被带进实验室的时候，看到那个年轻的中国人正在被人绑到实验台上。
基连是怀着满腔怒火回到AIM实验室的。他相信了卓亦凡的鬼话，即使在发现卓亦凡并不熟悉丛林里的路的时候，他也安慰自己说记不住路也有可能。当他们找到那个山洞，真的发现里面有一些用过的物品，甚至还找到了明显是钢铁侠的一套战甲时，基连欣喜若狂，完全相信了卓亦凡的话。
他推测应该是何建国带着冷锋转移了地方，就让自己的小队四处搜寻，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把整个丛林踏遍了，也没有找到其他的踪迹。直到那时他才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洞穴，终于发现那里的痕迹应该是数日前的了。
那时他才开始怀疑卓亦凡的那番话。
不过，无论卓亦凡的话是不是真的，他们无功而返都不是假的。
而当他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发现托尼·斯塔克已经不见了。玛雅告诉他，托尼挣脱了束缚，销毁了所有资料后，逃走了。他的满腔怒火直接升级成了暴怒。
这一切全怪卓亦凡！
当然，玛雅的话也是非常可疑的，因此他让人把玛雅也带了过来，准备给她点颜色看看。但说到底，如果他一直呆在实验室这里，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因此罪魁祸首还是卓亦凡！
现在那小子就被绑在实验台上，在他面前像只待宰的鸡。
其实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也不重要了，他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
基连拿起一把手术刀，贴近了卓亦凡的脸。
“我本想让你成为新的零号病人，这样你还能多活一个多月，还有机会跟你的亲朋好友告个别。现在，你激怒我了。我在想活体解剖会是个很衬你的英雄行为的处置。”
那把刀在卓亦凡脸上游走，卓亦凡控制不住地露出恐惧的神色。再怎么逞英雄，他也还只有20多岁，除了上次的战斗，也没经历过什么真正可怕的事。
玛雅看到卓亦凡全身紧张到僵硬，被束带绑着动都不能动，他有点鼻青脸肿的，看来是被打过，胳膊在紧张之下想抬起来，但束带绑得很紧，陷进了肉里。
基连猛地从他胸前向下一划。
“啊——”
***
老何这次是充分见识到托尼的电子工程天才了，黑进AIM实验室的系统，控制修改监控及防御系统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各种信息让他们的行动事半功倍——他们能从监控视频记录里看到卓亦凡被带到了哪里。
托尼这次也充分见识到了老何身为侦察连连长的战术素养，攻入的计划简洁明了又高效，最大限度地削减一般保安的战力同时尽量避免与这里的那个九头蛇特工组成的小队正面硬碰硬，充分利用了他们手头现有的资源以及两人的能力。
这就是合作。
——你无法一个人打赢一场战斗。
——当下，这一刻，他们是值得信赖的。
也许有几个战友真的没那么糟，也没那么难。
不过前半段进行得顺畅无比的计划在中途被一声惊叫打乱了。
***
有些失音的惊叫声吓了玛雅一跳，目光马上聚焦到那年轻人的胸前。然后她长出一口气，没说话。
卓亦凡叫了数秒之后，声音渐渐走了调，低头看向他一直不敢看的自己的胸膛，这才发现，手术刀只划破了衣服，一长条的裂口几乎把衣服分成了两半，而里面的胸脯还是完整一块，连皮肤上都没留下痕迹。
他看到基连满满的嘲讽，一霎时脸涨得通红。
未及多想，嘴巴已经先于脑子动了起来：“要来就来，要不来就不来！干脆点！小爷不怕你！士可杀不可辱！”
“你以为我不敢？”
基连的声音不高，却让卓亦凡起了一阵恶寒，已经开始在后悔刚才话说得太硬。突然，胳膊上传来一阵刺痛，眼见基连把一个针筒刺了进去，注射了一管不知名的液体。
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过度活跃的脑细胞对这管东西可能是什么在一瞬间就冒出了无数种可怕的想象。“这……这是什么？”卓亦凡禁不住地声音发抖。该死，太丢人了！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不知道，此时在屋里的其他人看来，他的脸色已经吓得完全白了。
而基连故意等了一会，才告诉他：“肌松剂。”
不是什么细菌病毒，想象力偃旗息鼓了，然而立刻，肌松剂是为了做什么的就占据了他全部的脑海。一时间他才明白，要真是什么细菌病毒，大概还好些，最起码，如果能很快得救，大天才托尼·斯塔克总会想出办法救他的。
是的，支持卓亦凡到现在还没崩溃的唯一精神支柱，就是托尼不会不管他，一定会回来救他的。
但现在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等得到了，因为基连的手下上前来开始去掉他的衣服，基连则耐心等待着肌松剂起效。显然，盛怒之下的基连认为让之后不管什么人来看到零碎的凡哥会比较有趣。
现在上衣已经完全去掉，基连的手术刀贴在了卓亦凡光着的胸膛上。他很想挣扎，但随着肌松剂开始起效，他渐渐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就好像那是长在他身上的四根橡胶管。
胸前一疼，手术刀的锋刃下，皮肤裂开了，一注鲜血顺着那道裂痕流淌下来。
“啊——”
卓亦凡的声音这次充满着痛苦，恐惧，但音量却小了许多，在肌松剂的作用下，他的声音像是被闷在体内出不来。他觉得自己的眼泪快要掉下来了，在敌人面前哭出来，再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了，但管他呢，生死关头了，谁还在乎丢人不丢人？
钢铁侠，何叔，锋哥，你们再不来，凡哥我可就真成烈士了！
“让他走。”
咦，谁在说话？卓亦凡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怕得闭上了眼睛。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看到对面的玛雅举着一个注射器，对着自己的颈动脉。
卓亦凡：？？？
基连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对着卓亦凡说：“稍等，稍等。”他的手收了回去，转身看向那个挺身而立的女性：“玛雅……”
玛雅的身形和她的声音一样执拗：“我说了让他走。”
“你在做什么？”
“1200cc，只要一半剂量就够致死了。”
基连回头向着卓亦凡，不带感情地说：“总有人试图考验我的耐心。”他又转向玛雅：“玛雅，把注射器给我。”
“基连，我要是死了，就没有人能制造绝境病毒，你的产品会怎样？军方会放过你吗？”
基连以一种哄小孩的轻柔语气劝阻道：“我们用不着这样，好吗？”然而他目光深处有着不为所动的冷硬。
玛雅的表情伤痛：“我们确实用不着这样。还记得我们的初心吗？绝境病毒可以帮助很多人，我们不用害人就能活得很好。”
基连低声道：“你后悔了？”
“我是后悔了。”玛雅眼里出现泪光，“这么多年，我们活得越来越不像人。基连，你曾经也很单纯，赌上一切支持我的研究，无论多难都不告诉我。你说只要我的研究成功，能够为世界造福，那么所有一切的付出都值得。可你现在在干什么？”
“放了那个孩子，基连，我们离开这里吧。我的研究成功了，最后的难关已经被突破了。我们到哪里都有办法活下去了。”
“是托尼·斯塔克？你放了他，他帮你完善了研究？”
玛雅迟疑了一下，然后勇敢地昂起头：“没错。”
“我明白了。”基连的声音轻如耳语。他回头看着卓亦凡。卓亦凡忽然从他眼中看到了某种遗憾，感到一种慌乱慑住了自己。
然后基连举枪对着玛雅，看也没看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卓亦凡浑身一抖，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几秒，只见玛雅带着某种震惊到无法相信的表情，慢慢地倒了下去。
基连一直没有回头。他眼里带着冷酷无情的残忍和被背叛的狂怒，也许还有些别的什么，只是卓亦凡读不出来了。
“好了，现在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了。”
基连话音未落，只听外面“轰”地一声，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