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天母舰带来了使事态开始缓和的好消息：美国总统终于公开露面了，在联合国调停小组的斡旋下，正在准备与联合国氦闪应对小组进行谈判。总统呼吁大家保持冷静与克制，以恢复生产、恢复社会正常秩序为最优先，他保证会给大家带来一个令各方都满意的结果。
当然，经过诺亚方舟计划，总统的信誉已跌到谷底，不过，联合国还是能够令人信服的，各地的极端暴力事件开始减少，地球派虽然继续扩大势力、攻城略地，不过手段已经缓和了许多。与钢铁侠的避难所对峙的这一波势力也暂时处于休战状态了。
托尼坐在街角一间屋子的二楼阳台上，从这里可以俯瞰下面的街道以及相邻的街区，前两天的大规模冲突主要破坏了地球派所住的街区，现在，人们正在清理。
基于尚完好的房屋数量已经低至了一个程度以下，飞船派和地球派终于捐弃前嫌，混杂居住在了一起。
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冷锋在他身边坐下了。
“明天就要启程去华盛顿了？”
“是啊。”托尼耸耸肩膀，“你懂的，‘标准议程’。”
联合国调停小组和氦闪应对小组就在华盛顿，美国各方有影响的势力代表都会去。托尼作为飞船派代表之一和诺亚方舟计划主要参与人，当然也在其列。
“想好怎么说了吗？”
托尼扭头看着他，做出一副严肃到有点吓人的表情，“你确定想知道？”
“你确定还要继续进行秘密计划？”
托尼瞪着冷锋，目光却又落到了他仍然包扎着的右臂上。骨折的痊愈期真是漫长啊！
“秘密什么时候都会有。”他又回头看着下面的街道，“就像你事先知道神盾局还藏着那艘空天母舰吗？但他们……”他又用下巴示意下面的人们，“……不能接受。”
“他们喜欢政府的一切都公开透明。如果当时他们知道这个，前两天就不会有空天母舰存在了，早就被销毁了。然而他们同时又要求自己的隐私权。”
“他们只是厌恶被欺骗，然后被抛弃。”冷锋说，“就像你总有秘密，却很讨厌别人欺骗你。”
托尼气结。“你最近越来越喜欢跟我唱反调了！看来我得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友谊了。”
“糟糕，看来我越来越像你了！”
两人斗了一会嘴，冷锋又挑起了新的话题。
“听说在建的领航员号空间站上也要搭载强人工智能？还是你设计的？”
“我只是把Jarvis的核心框架给了他们，主要代码和模块还是他们在做。”他看了看冷锋的表情，“怎么，这你也有意见？”
“不，虽然我不太懂，但也知道人工智能可以大大提高效率。我又不是盲目抗拒新技术的老顽固。只不过……”
——至于我自己，我让Jarvis监督我，如果哪天我死了，或者不能控制我自己了，他会及时止损。
“不仅是提高效率。”托尼说，“在统计学和理性决策方面，人工智能也有人类无法比拟的优势[注1]。”他指着下面的人们，“你看他们，前两天还针锋相对势不两立，今天就可以亲如一家。人类经常会被感情左右了自我，太善变而缺乏理智。”
“而正是他们的善变，那天才救了你。”冷锋说，“说实话，你不感动吗？你再回忆一下自己人生中最难忘的那些时刻，你是理性的，还是感性的？”
这就是人，感性有余而理性不足，然而这却又是人之所为人的骄傲。
“你是人，不是机器。是人就有人性。”冷锋说，“扪心自问，你真的能做到抛下他们，抛下9/10的地球人，甚至依靠人工智能，去延续人类文明吗？”
～～～
“可要是失败了呢？”托尼终于不再保持那种故作冷静，他的焦虑和恐惧都向着冷锋展露出来，“要是真的失败了呢？就因为我们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我们会成为历史罪人的。”
“你的‘P协议’里为什么有彼得和帕莎？明明比他们更优秀的大有人在。”冷锋反问。
托尼被问住了，冷锋于是继续说。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我们尽力做好我们自己的事，之后的事，就交给我们的后代去完成吧，也该适时把重担留给他们挑了。人类文明不是死物，所有人都是它的一部分。如果我们的后代真的做不到或者做错了，毁掉一切，那也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
“所有的这些决定，这些历史发展，这些在关键节点的历史选择，这一切比目前所有有形的物质或个体生命，都更能代表人类文明。”
“有形之物，终会腐朽。没有人的文明，毫无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