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军方第一次想要刘培强归队的时候，是政府主动。
但后来由于刘培强本人的不积极而搁浅。
没有谁是不可代替的。即使是可遇不可求的不世出的天才，也可以在全人类追求平等的抽签中被牺牲；即使是花大力气培养的航天员，独一无二的实验体，也可以说抛弃就抛弃。
所以这次反了过来，是刘培强主动。
而个人相对政府的主动，其结果就会如当初申请恢复身份时那样，举步维艰。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刘培强能做的，也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在潘万里做事总会留有余地，他仍在候补序列里，不过要争取真正成为正式的航天员，就还需要经过严格的选拔了。
这天，刘培强踏进楼里。正是半下午的时间，外面是极昼，滚滚热浪炙烤着大地。楼门在他背后咔哒一声闭合，严丝合缝地把日光完全挡在外面，随着光线的暗淡使人产生一种温度也下降了的错觉。
刘培强回屋脱下了防护服。刘启的午觉还没有睡醒。今天托尼需要亲身去Beijing市的政府部门开会，晚上才能回来，刘培强把刘启托给了实验室的同僚照顾。
他需要出门去办点事，而这事，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托尼。
换回实验服，刘培强走向了实验室，刚推开门就发现不对了。
实验室里静悄悄的，原本应该在的实验组没人了。
刘培强感到一阵心慌，立刻想退出去。刚退了一步，就见屋里有个人站了起来。
“站住！”
是托尼·斯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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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培强一瞬间压制了自己的心跳速度，脸上表情未变，声音沉稳：“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托尼没有回答，只是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刘培强身体站在门口，保持着一只手握在门把上的动作。
托尼走到他面前，握住了内侧的门把，猛地一拽。刘培强手一松，门砰地一声撞在墙上。
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了。
“你出去了？”
“是的。”
“我能有幸知道你的行程吗？”
“中国航天员科研训练中心。”
“方便透露一下，去那里有何贵干吗？”
“我想成为航天员。”
这一次，刘培强并没有之前的兴奋感。然而他说出这话仍然没有犹豫。
半晌，托尼低声说：“果然，传言是真的。”
这一次，托尼也没有像上次一样问很多问题，他只是用一种不以为然的目光看着刘培强，他只是用一种沉痛的语气问：“你舍得丢下你儿子？”
“……我相信他会有人管的。”
“我是问，【你】舍得？再次？甩手？”
刘培强的手攥了攥，最终还是别开了脸去，不让托尼再注视他的眼睛：“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托尼脸上产生了一种悲愤，之后又退化成颓丧。
“我已经老了。”他说，“我没有几年好活了。”
“人类现在的预期寿命是120岁。”刘培强说，“我还有很多年要活。”
托尼的精神突然被这句话提了起来。
“你想当上可没那么容易。”他的语气中有种冷笑。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刘培强平静地说。
“你的假期结束了，明天就回来上班，再旷实验我就给你惩罚。”
“我已经跟老潘说好，过两天就搬到航天员中心去住了。”刘培强说，“对不起，我需要退出你的研究团队了。”
托尼惊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的手有点发抖地指着刘培强：“你你，你把我这里当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现在已经是联合政府的正式公民，我有权力决定自己的事。”
托尼眼前有点发黑，刘培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外面的极昼，强烈的阳光炫目，刺不进这与外界隔离开的房间里的，昏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