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罗德上校急匆匆走进托尼家的前门。托尼在电话里告诉他有“非常重要的事，马上过来”，这么夸张的语气可不多见，罗德预感这将是个严重的问题。
托尼一如他经常那样，在地下工作室里，正在操作电脑。看到罗德进来，开门见山地说：“小罗，我需要你的帮助。可能会有点强人所难，希望你能理解。”
“什么事这么严重？”
托尼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他：“看看吧。”
罗德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发信人和信息内容，脸色严峻起来：“这是……”
“显然不是他。”托尼说，“但显然和他的失踪有关。你有什么看法？不，别费心打过去了，那边已经又关机了。”
“我的看法是，这显然是个圈套，诱骗你去的。”
“我知道，但没有别的办法。他们有Leng的手机，Leng在他们手里。我们投鼠忌器。”
“我和你一起去。”
“不。”托尼说，“我要你去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我查出来的。”他把斯特恩的秘密居住地显示给罗德，“我要你去这里看看，看看这里有什么线索没有。我不能确定Leng在哪边，或者哪边都不在。所以咱俩各去一个地方。”
“托尼，我不能看着你往圈套里走。”
托尼一只手用力握住罗德的肩膀：“小罗，我不知道该找谁，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信错了人，就是死路一条。想来想去，我只能找你，让你去涉险我非常抱歉，但这可能是唯一我们能救Leng的办法。我不能不去，短信里说的明白；我也不能完全照短信说的做，你已经说了那是圈套。我必须出奇制胜，你就是我的奇兵。”
罗德心知托尼已下定决心，多说无益，他深深地看着托尼：“托尼，你知道，Leng也救过我的命，我也想救他，但我更不想失去你。所以，要小心，坚持住，我会过去找你的。”
“谢谢，小罗，好兄弟！”
***
托尼把车停了下来时，已经身处一片较荒凉的区域，一边是一座码头（洛杉矶临海的好处），此时正有一艘运输船停靠在里面。岸上则是一片厂房，在厂房和码头之间还有来来回回的运输车，正在把一些货物运到船上。
“喔，这里什么时候又有了这么一片的违章建筑，效率够高的。”托尼感叹道。他在厂房那里搜寻着，找到一个标有“16区”字样的相对独立的厂房，走了过去。
按照要求，他一个人，不穿战甲，空身独行来到这里。
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发出吱呀的声音。门栓该上油了。
里面的生产线静静地休息着，并没有开动，四周堆满了军火，各式各样的，托尼小心地穿行其间，仿佛走在一片钢铁的森林里。曾几何时，他也是钢铁森林的主人，现在，他却像个误入森林里的小孩子，不知道森林小路会把自己导向何方。
最终他来到这片钢铁森林的最里面——那里有一道向下的阶梯，厂房还有地下层，这个入口平时显然是隐藏的，此时却为他专门开着。托尼向下看去，那里面异常昏暗，入口就如同一张怪兽的大嘴，要把他吞噬进去。他咽了一口口水，举步下行。
地下层相较上层虽小，却也并不显得逼仄，然而整个却只有一处白炽灯的光源，映衬出一些奇形怪状的影子。托尼沿着这个指示走过去，这才看到专门显示给他看的东西——一台高大的战甲——他的马克1的仿制品，但是要更巨大得多。托尼站在它的面前，必须抬头才能看到它的全貌，这钢铁机械以一种重工业化的粗犷风格沉重地显示着威严。
“它不是很美吗？”
突然响起的低语几乎像魔鬼在耳边呢喃，惊得托尼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一声惊呼，比起内容，这声音本身就足够惊悚了，他猛然转过身来，那人正站在身后不远处。
“奥巴代·斯坦！”一字一句地吐出每个音节，混杂着疑惑，惊惧，愤恨，厌恶，痛苦等复杂的感情。
***
罗德正身处一片别墅区，这里就是托尼指示的地点。晚上这里静悄悄的，路上绝少行人，罗德觉得自己在黑暗中也像在聚光灯下一样显眼，这使他不自觉地寻找阴暗隐蔽处穿行。幸亏他认路还算准，否则很可能会迷失在这财富堆成的森林里。
如果他的判断不错，前面就是目标了，一栋绿树掩映下的独栋别墅。罗德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盘算着自己能够如何不声不响地潜入进去。他脑中回忆着自己所受过的各种训练，包括在非洲那次冷锋教他的一些技巧。他打算干脆利落地干完活儿，不要引起任何多余的关注。
然后他就能回头去找托尼。
***
“它不是很美吗？”
“奥巴代·斯坦！你怎么在这里？”
“是的，我出来了。”斯坦轻声细语地说，“看上去你似乎摸不清门路，是世界变化太快了吗？”
“我倒觉得这非常清楚了。我们之前抓住了一条金枪鱼，但没发现后面还有一条鲨鱼。”
“托尼，托尼。”斯坦摇着头，“你还是这么天真，世界在你眼里是这么黑白分明。你以为这片海域里都是温顺无害的三文鱼，只要除掉几条凶猛的鱼，它们就能和平共处、安居乐业了？不，这片海域里都是鲨鱼！它们互相吞噬。谁最大最凶猛，谁才能活下来。你父亲知道这个道理，我以为你也知道。”
“靠两边卖武器，挑动战争吗？我不认为父亲的本意是如此。”
“你父亲生活在二战到冷战时期，那时候得首先考虑双方紧张的关系。而现在，政治考量已经不存在于军火业了。你替CIA贩卖军火赚了大钱，但你似乎无法放下身段。你把这叫立场，我把这叫不合时宜。我卖给左翼，也卖给右翼，甚至和平主义者（不过他们不是常客）。你如果不卖武器去打击自己的国家，你就算不上是个国际军火贩。”
托尼厌恶地看着斯坦：“现在我越发坚定了，我关闭武器部是对的。而你会遭到报应，你和你背后的势力都会的！”
“这就是你的问题。”斯坦说，“你觉得我能出来仅仅靠一些腐败官员个人的意志？你以为美国政府是什么？天真无知的孩童？国际刑警组织又是什么？美国政府的附庸？为什么它们集体沉默，你真的没想过吗？事实是，以前你还是鲨鱼，但不太听话。现在你连鲨鱼都不是了。他们不需要你了，他们需要我。所以你抓不住我的。即使你抓住了我背后的人，你仍然抓不住我的。对了，纠正一下，我现在叫Yuri Orlov（尤里·奥洛夫）。”
他提到背后的人使托尼战栗了。托尼真不敢想象，他以为那后面是一块黑幕，拉开才发现，那只是罩住外面漆黑深夜的一块遮羞布。
“接受现实吧，托尼。与其互相敌对，咱们不如合作，如何？”
“合作？”
“瞧，我正要把它介绍给你。你还没有回答，你不觉得它很美吗？我这个家伙，不像你的那么保守。”
“说老实话，我对马克1代最不满意的就是外形了。而你们居然能把它改得更加丑陋！”
“你创造了它，但却不能欣赏它的美！我改良了你的原型，这是武器的杰作，有20多个就足够踏平亚洲！我们能通过支配武器，改变世界的格局，把世界带入正轨。”
“哇，真是伟大的梦想！多么奇怪，你们为什么还没有统治世界呢？哦，是不是还有一个技术上的小问题没有解决？比如能源问题。”
“能源问题已经解决了，就在这里。”斯坦逼近了托尼，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当初我们想杀死你，我还非常担心，怕我们杀的是会下金蛋的母鸡。但是，你看，你命中注定活了下来，因为你还要下完你最后的金蛋。”
斯坦伸手扯开托尼的衣服，他胸口的反应堆在闪烁着清冷的光，与白炽灯光交相辉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