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顺着小道摸到那一日与百里明月与冷千秋打斗的地方。
已经过了将近十来天了,那一处的雪已经塌陷,造成了不小的雪崩,四周也因为常年积雪,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痕迹来。
凤无忧在雪地里四处搜寻,任凭融化的雪水打湿自己的裤腿,棉鞋,她都毫不在意,但她搜遍附近的每一处,却都一无所获。
越到最后,她的心就越冷!
他那一日与花玉容的对话,她是听见了的,他也答应了花玉容,一定会回来的,可是,现在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一定是不会再回来了!
有了这个认知的凤无忧,一下子跌倒在雪地里,茫然的看着四周的茫茫白雪,只觉得头顶的天都塌陷了,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极其的虚弱,此刻她的口中,仅喃喃的重复着一句话:“宝宝,我找不到你爹爹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花玉容几个大步跨到失魂落魄的凤无忧身边,看着此刻几近痴傻的凤无忧,他的心也是疼的厉害,伸手揽着她的肩,温柔的开口:“小钟儿,不要这样,相信我,即便是没有他,我也会好好的照顾你的,还有你的孩子。”
他并没有替别的男人照顾孩子的特殊癖好,特别是情敌的孩子,但此刻看着她这么痛苦,他觉得,什么都是浮云,只要他的小钟儿好,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花玉容的话语一落,像是触动了凤无忧心中的某根神经,让她压抑了好几天的情绪终于再也忍不住,使劲的推了一把花玉容,将他推倒在雪地上,然后嘶吼道:“我不要,你照顾我有什么用,我不要你,我也不稀罕,我只要他,只要他……”
花玉容被凤无忧一推,跌倒在雪地里,此刻,他看着疯狂的凤无忧,感受着来自身下冰雪的凉意,却觉得,自己的心,比这燕山上的雪,还有冷十倍,百倍!
看着花玉容那受伤的眼神,凤无忧总算是冷静了一点,蹲在雪地里抱着双膝,任凭眼泪从脸上滑过,低着头不敢再去看花玉容:“小花,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胡说些什么,小花,你不要怪我。”
花玉容对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
所以,刚刚她说出那样的话,真的只是无心之失。
“我知道,我知道。”花玉容急忙起身,将凤无忧抱在怀里,不让她继续在雪地里蹲着。
她本来就怀了身孕,身体又虚,在这么在雪地里带下去,怕是要受不住的!“小钟儿,你不要担心,有时候找不到也是好消息不是么,你若是乖一点呢,我就带你一起去找他,如何?”
凤无忧泪眼蒙蒙的仰着头,看着花玉容眼中的认真,最终点了点头:“好。”花玉容说的对,有时候没有消息也就是好消息,不论结果是什么,她也一定要找到他。
在花玉容的搀扶下,凤无忧又随着一行人在雪地里找了许久,眼看着天色也晚了下来,他们也不得不选择后撤了。
燕山的环境,比别的地方都要冷,花玉容他们是不要紧,但凤无忧体弱,又怀着孕,是绝对不能在雪山里过夜的!
“小钟儿,咱们今日就找到这里吧,明日再上山来找?”花玉容温柔的看着凤无忧,声线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凤无忧沉默了一下,她知道,花玉容答应她白天上来寻找百里明月,都已经是十分的纵容自己了,若是自己真的不顾及着自己的身体,那明日,他也许真的不会要自己上山来了。
忍着心中的不舍,点了点头,最终回身不舍的看着茫茫的雪山,几乎是使出全身的力气嘶吼道:“百里明月,你这个大混蛋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是还想见到我跟宝宝,就自己给我滚出来,否则,我就带着肚子里的宝宝改嫁去,让你这一辈子都见不到我们,还给你戴一车的绿帽子!”
随着悠长的回音不断的在山间回荡,凤无忧眼中的泪再一次不能自抑的滑落下来。
凤无忧其实一直都知道,在感情方面,百里明月一直都是一个很小气的人,他不能容忍她的身边有别的男人,更加的不能容忍她的心里住进别的男人。
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不会要自己嫁给别人,他一定会出来的!
花玉容心疼的看着凤无忧,最终,还是揽着她走下了雪山……
……
雪山深处。
茫茫的雪地之上,躺着一个人,若不是因为他那素白的衣袍被血染红,旁人是根本无法看到他还躺在雪地之中的,远远的看去,那人似乎已经是死了。
百里明月静静的躺在雪地之中,而他,也只感觉自己悬浮在空气之中,仿佛是好像进入到了一个黑暗的世界,根本看不清四周的景致。
漫无边际的黑,让他的心底也莫名的觉得失落和惶恐,眼下这情况,跟很久以前寒毒发作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
也就在这时,一声缥缈的嘶吼由远及近的飘入他的耳膜:“百里明月,你这个大混蛋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是还想见到我跟宝宝,就自己给我滚出来,否则,我就带着肚子里的宝宝改嫁去,让你这一辈子都见不到我们,还给你戴一车的绿帽子!”
这声音,是她的!
苍白的脸上,长而卷翘的眼睫毛微微的颤动了几下,然后猛然的睁开,美如清辉的眸子带着一丝坚定之色,他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虽然知道她说的什么改嫁,什么戴绿帽的事情,她一定不会那么做,但当初答应过她,他一定会回去的,他不可以言而无信!
她还在等他!
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挣扎着站了起来,浑身是血的身影在雪地踉踉跄跄,谁也不知道当然他与冷千秋对决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当时在一阵剧烈的罡风之下,整个燕山出现了一次规模庞大的雪崩,将自己与冷千秋和那些搜寻的北冥士兵,全部都埋了进去。
而他,凭着坚强的意志和高深的内力,好不容易才从雪崩之中飞身而出,但到底已经身体太过虚弱了,再加上本来与冷千秋的对决时就受了重伤,不久之后,他便一阵眩晕。
这天寒地冻的环境之下,若是任由自己这么昏迷下去,那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被冻成冰人了,所以,在晕倒的最后一刻,他留下最后一口吸入的空气在腹腔内,在将体内的内息全部封在了体内。
最终,晕了过去。
用手中的剑撑着自己的身体,看了看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此刻他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到底要朝着那个方向走,才可以回到她的身边,但他知道,他一定要出去。
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在雪地里踉踉跄跄,一步一步艰难的在雪地里朝前走。
他这一晕,到底是晕了几天,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她,还在等他!
……
天色已经快黑了,花玉容扶着凤无忧,一步一步的朝着山下而去,就在快要走到山下民舍的时候,忽然一个中渠的人冲上来汇报:“少城主,我们的人在雪地里发现了一些新鲜的血迹,但不能肯定那血一定是南齐摄政王留下的。”
这几日,他们一直偷偷摸摸的在雪山搜寻,也搜到不少北冥士兵的尸体,但都已经被冻僵了,更没有遇见过这种还有新鲜血迹的现象。
凤无忧一顿,而后茫然失措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欣喜,一把拉住花玉容:“是他的,一定是他的,一定是他回来了。”说着,便不再搭理花玉容,转身又朝着雪山跑。
花玉容看着凤无忧急冲冲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恼火:“你倒是慢点跑啊!”这个丫头,不是都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么,这都快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的!
凤无忧跟着那个前来禀报的人,一路飞跑的来到发现血迹的地方。
暗红色的血迹,在雪地里分明的清晰,看着眼前蔓延了一路的血迹,凤无忧的心,开始慌了!
一个正常的人,怎么能流这么多的血?
如果这个血的主人真的是他,那他还活着么!
此刻,凤无忧看着眼前向前蔓延的血迹,却觉得是怎么也提不动脚步,因为她的腿在发抖,她在害怕,害怕在血迹的尽头,看到的人是他。
最终,凤无忧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提起脚步顺着血迹追了上去。一边走,也一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百里明月,你不要有事,你不要有事……
最终,当那浑身是血的人影出现在凤无忧眼前的时候,凤无忧呼吸一窒,整个人几乎是僵在雪地之中。
他脸色苍白,精致的五官之上沾着一些干涸的血迹,紧紧的闭着双眼,就那么静静的卧倒在雪地之上。
如果不是他那一贯的白衣,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红,丝毫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触目惊心,此刻的百里明月,看起来倒像是睡着了一般的恬静。
可,他身后拖着长长的一条血痕,还有浑身上下早已经被血侵透的血衣,深深的刺痛了凤无忧的眼。
不知为何,之前害怕见到百里明月,而被吓得腿脚发软,根本止不住眼泪的凤无忧,此刻却再也流不出眼泪,几个大步跨了上去,将百里明月抱在怀里,伸手小心翼翼的擦着他脸上干涸的血迹:“你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把自己弄得这么脏!”
但百里明月脸上的血迹,是几天前与冷千秋对战的时候留下的,早就已经干涸了,任凭凤无忧怎么擦,也是擦不掉的。
花玉容带着一队人,紧随其后的追着凤无忧来了。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便看见凤无忧抱着百里明月的样子。花玉容眉头一皱,百里明月这情况,是……死了?!
花玉容压着内心的震惊,几个大步走到凤无忧跟前,想要试探一下百里明月的鼻息,说真的,他也不相信百里明月会言而无信,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但他的手指还未触碰到百里明月,就被凤无忧一把给甩了回来,眸光之中带着骇人的神色:“他又没事,你探什么探!”
“小钟儿!”花玉容的眉头越皱越深,抓住凤无忧严肃的开口:“小钟儿,不管百里明月有没有事,我们现在要做的,都是赶快的离开这里。”
自从上次百里明月与冷千秋一战之后,据探子打探的消息,北冥皇帝冷千秋也不知所踪,所以这几日,整个燕山除了他们的人再找百里明月,北冥那边的人,也在寻找冷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