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穆疑惑:“什么林疋?你说什么?”
萧慕寒深深地盯着她,见易穆的疑惑不是装的,便道:“以后,切不可在任何人面前提两国互通的计策。”
“为什么?”易穆不解,“这明明是双方互惠互利的事情啊。”
萧慕寒冷视她一眼,道:“两国互通在父皇面前是禁忌,当年有一个叫林疋的文官,年纪轻轻,却还差一步,就官拜宰辅了。可有一日朝堂之上,他跟父皇提议打开国门,与邻国相交,父皇驳了他的提议。”
萧慕寒稍作停顿。
易穆忙追问:“然后呢?”
“父皇以他有谋反之心为由,将他斩首示众了。”
易穆倒抽了一口气,一个献出良策的人,却被杀了?
“所以你要管好自己的嘴。”萧慕寒对她道:“今日本王可以当做没听见你刚才的言辞。”
易穆心有余悸道:“谢王爷。”
萧慕寒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奇花蛊一事本王会另想办法,当下首要之事是想着怎么夺回西京。不然雪叔的药,制出来了也是白费。”
雪老头炼药的速度很快,来的第二天,他就已经把药炼制出来了。
王二第一个服用药物,服下之后,他身上的症状立马没了。
这样便可确定西京这一场灾难并不是瘟疫,而是蛊。
只是现在西京掌控在尤琼国人的手中,就算是有了药,也没办法立刻把药发放到西京城内的百姓手里。
夺回西京的事被放上了日程,萧慕寒整日待在议会厅与各将领商议大事。
原本易穆是要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可是雪千见这个老头不知怎么的,非要指名要她作为他的副帮手,熬制药物。
这日,易穆正在无聊的研究雪老头的药,江陵找来了。
“易穆。”
她抬头,“江陵,你怎么来了?”
江陵道:“我找你有事商量。”
易穆给江陵拉了个凳子,然后她也落了座:“什么事?”
江陵道:“我复职了。”
“哦。”易穆并没有表现的很吃惊,江陵复职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过她还是多问了一嘴:“萧慕寒的意思?”
江陵点点头。
易穆轻哼,果然,萧慕寒要假装示弱了。
这几日,她跟在雪老头后面摆弄药物,脑子总算有了放空的机会。
她仔细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关于萧慕寒,她了解到了多少。
他初到西京的锋芒毕露,不过是为了今天做铺垫。
萧慕寒设计拿下乌托斯,引起朝中其他皇子的不快,他必然清楚这一点,也能想到皇上会下旨调他回京。
结果在他回京的路途上,乌托斯被尤琼国夺回,皇上不知为何又再次下旨,要萧慕寒统领三军。
这次圣旨的背后,萧慕寒有没有在推波助澜易穆不知道,但是想起圣旨还没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一切,不言而喻。
萧慕寒用乌托斯拿下了统领三军的机会,只是他没想到南疆国的太子会突然临阵倒戈,在西京散播了奇花蛊。
在他接到圣旨之后,西京失守。重要的是,萧慕寒在接到圣旨后,故意在淮水县做停留了。
他原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等着柳祥等人上门打脸。结果柳祥也确实来了,只是随之而来的,还有西京失守的消息。
易穆心里清楚的很,若是西京失守发生在圣旨下达之前,萧慕寒未必会像现在这样卖力。
他势必夺回西京,不光是为了慕华的国威和西京城内的百姓,还为了自己的失策。
尤琼国与南疆国联手,对于萧慕寒来说,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他现在无心顾及太子和四王爷萧崇轩,势必会对俩人身后的支持者有所示弱。
易穆搓了搓手指,问江陵:“萧慕寒准备何时攻打西京,定了吗?”
江陵道:“明日。”
易穆吃惊:“这么赶?”
江陵点了点头。
易穆问他:“那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江陵道:“此次寒王派我为先锋军,我想向寒王请求,把你讨回我麾下,与我一同战敌。去之前,我来跟你知会一声。”
易穆想了想,对江陵道:“我既已入了寒王门下,就不便再入你麾下。如此反复,不知别人怎么看我。”
“可是~”江陵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易穆出言打断。
“江陵。”她扬声,“你待我不薄,如同亲兄弟,我自然待你也如亲兄弟。既然是亲兄弟,我就有话直说了。我是不会再入你麾下的。”
“为什么?”江陵不解。
易穆沉声问:“那你又为什么想要我再入你麾下呢?”
“寒王是个阴晴不定的人。”江陵一脸正色,“依你倔强的性格,我怕有一日,你会死在他手上。”
易穆笑了笑:“江陵,你说的不错,我性格倔强。但你别忘了,我是一个谋士,会察言观色是基本的本领。你只记得我性格倔强,却忘了,我也怕死。”
江陵的脸色暗淡了下来。
易穆接着道:“今日这话你就不必跟萧慕寒说了,我一个小谋士能得到他的重用,已是恩赐。虽不能入你麾下,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兄弟。”
江陵叹了口气:“易穆,我劝你听我一句,离寒王远一点。他性格暴戾,视人命如儿戏。若有一日你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他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易穆轻声自嘲一笑,她当然知道萧慕寒无常的性子,也知道他极其危险,可现在她有把柄在他手上,她没有说话权。
封建王朝的弊端便是让像她这样无身份背景的小卒,没有说不的权利。
她逃离了苏府,转脸又兜绕到萧慕寒门下,真是够气人的。
江陵见易穆认命了,想要最后再劝她一句,这时,军帐门被推开。
雪老头拿着药材从外面回来了。
他一进屋就嚷嚷道:“易小子,快过来替老头把这药材给研磨了。”
易穆上前接过药材,雪老头发现了屋子里还有一人。
他一脸不善的盯着江陵。
“雪老爷子,这是军中的江校尉。”易穆把江陵引荐给雪老头,末了,她又加上一句,“是我过命的兄弟。”
易穆的话说完,雪老头盯着江陵的神情便换成了一脸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