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穆身上搭了小小的一个被角,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肩膀紧紧贴着墙,动也不敢动。
萧慕寒就睡在她身边,呼吸平稳,没有任何异样,显然是已经进入了熟睡阶段。
他能睡得着,可易穆却一点也睡不着。
她的身体一直紧绷着,丝毫没有放松下来。
她听着萧慕寒平稳的呼吸声,恨不得此时跳起来反手给他两个大嘴巴子,然后再拽着他的衣领,好好地问他一句,敢不敢再仗势欺人了。
可这些毕竟只是她的臆想,虽然有想法,但她现在还真没有那个胆子。
她心怀不满的又看了萧慕寒一眼,确定他真的熟睡了,才轻轻地挪动了下身子。
这一动,便牵制到了肩臂上的伤口。
伤口上了雪老头的药之后确实缓解了疼痛,几乎就让她忘了胳膊上还有伤口。
可是现在不小心碰到了墙面,一丝冰冷加上涨涨的麻木感,放在一起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侧头看了眼受伤的手臂,又开始想今晚发生的事情。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夜里刺杀她的人会是蒙蓬。
军营里守卫深严,蒙蓬身为一个尤琼国的大将,是怎么轻而易举的就进入了军营,并在这么多守卫兵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她的军帐?
还有,蒙蓬为什么要来刺杀她?难道是为了非零和怀远城的那两次战役?
可是不应该啊,蒙蓬是尤琼国的大将,就算是刺杀她,也没有必要他蒙蓬亲自来刺杀吧。
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谋士,蒙蓬这么看得起她的吗?
不对。
易穆自然的皱起眉头,刺杀她不是蒙蓬的本意,他身为尤琼国的大将军,就算是被她算计了,也不会降低身份,亲自来敌国刺杀。
因为没人可以保证,在敌国刺杀之后,他还能全身而退。她不相信蒙蓬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在刺杀她之后,还可以全身而退。
既然是有风险的一件事,蒙蓬自然也会想到,如此,他便不会亲自前来刺杀。
可是他还是来了,并且是抱着誓死的决心要杀死她。
这是为什么?
易穆有些想不明白。
她在心中猜测,蒙蓬来军营刺杀她,很大可能并不是自愿的。可是在尤琼国能命令他的人不多,难道?
易穆不敢在继续往下想下去了,越想下去,她的脑袋就越乱。
穿越之后,她变的越来越来,总是不争不怨,抱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想法,想着余生得过且过。
可是现在看来,这一世,她的想法并没有如愿实现。
照此时的情况来看,她哪里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啊,分明就是麻烦不断。
真真的是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她无奈的闭上眼,不知该就现状埋怨谁的时候,床突然动了。
易穆下意识的绷紧身体,眼睛偷偷瞟向萧慕寒。
他闭着眼,依旧在熟睡中,却朝她翻来一个身。
易穆要躲,可身后已经是墙面了,她已经无处可躲。
萧慕寒闭着眼,侧着身,胳膊自然的搭在了她的身上。
易穆屏障呼吸,待萧慕寒安静下来的时候,伸手轻轻地去推他搭在她身上的胳膊。
推了一下,纹丝不动。
她手中暗暗加了点力气,再去推,依旧推不动。
易穆呼出一口浊气,准备动作快一点,一气呵成的拿下他的胳膊,却在这时,萧慕寒又朝她伸过来一只腿。
好了,现在她身上不仅压了一只胳膊,同时还赠送了一只萧慕寒的腿。
易穆闭着眼咬牙,胸口升起降下,快速的起伏着。她怀疑萧慕寒在装睡,可是她又没有证据。
她想干脆豁出去了,将他一把推开,管他有没有装睡。可她想了想,又放弃了。
萧慕寒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了解一些的。若是她真这么做了,怕是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怎么办,忍着呗。不就睡在一张床上吗?
反正俩人身上都穿着衣服,他也没拿她怎么着,压一下就压一下吧,就当被狗啃了。之前她不就是这么劝沈知遇的嘛。
现在到了她这里,一样可以这么比喻,就把他萧慕寒当做一条狗,一条贱狗。
易穆心中这么想着,心里便好受起来。
她嘴角轻轻地裂开,又偷偷瞄了一眼萧慕寒,见他闭着眼,脸对着她,呼吸依旧平稳。
她心道,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易穆屏住呼吸,轻轻地侧起身,脸对着萧慕寒,肆无忌惮的打量起他来。
熟睡中的萧慕寒看着可真顺眼。
她又想起之前被山匪追杀,俩人一同躲避到山洞的时候,估计在那个时候,萧慕寒就已经怀疑她的身份了吧。
那天她正好来了例假,萧慕寒还以为她屁股受伤了,可是他并没有一直追问她,而且从山洞出来之后,他也没有让王平给她找军医。
在那之后,他像是忘了这件事,也没有追问过她屁股上的血迹是怎么一会事。
其实那时,她就应该想到萧慕寒的反常之处。
他故意借着湿透的衣服,要她脱衣服,见她紧张之后,也没有再继续为难她。
萧慕寒为什么要这么做?
易穆在黑暗中,盯着他熟睡的容颜,心中很快有了答案。
萧慕寒对她有兴趣。
这份兴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不知道。
慕华很少有像她这样的女子吧,敢只身入军营,敢入青楼,敢潜入敌国,也敢在战场杀敌。
萧慕寒一定是很少或者是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子吧?所以他在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还选择隐瞒了下来。
而且很快,他就发现了她还有着过人的头脑,他不仅对她感兴趣了,还要收下他为己用。
易穆借着烛光,一根根的数着他弯翘的睫毛,心里同时在冷哼,萧慕寒可真是看得起她。
一边想重用她,一边又把她当成一个傻子。
她想,萧慕寒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呢?
她的爱慕?她的忠心?她的智慧和头脑?又或者,他想得到她这个人?
易穆想着最后一种可能,自己就先忍不住想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