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我们现在出了尤琼国了吗?”
易穆坐在马车里,脑子里一直在盘旋着晏仇铭最后那句话,心里烦闷的很,便撩开帘布,问清明现在的位置。
“快了,我们马上就要出了乌托斯城,公子会在西京等你。”
“乌托斯?”易穆疑惑,“乌托斯不是被江陵率兵攻下了吗?我们现在在乌托斯?”说着,她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入眼是熟悉的街道,她曾两次来过乌托斯,所以一眼就看出他们现在的位置正是在乌托斯通往西京城的路段。
“乌托斯没有被江陵攻下吗?”她问清明。
江陵率兵攻打乌托斯的时候,她正在庐阳城对抗晏仇铭。虽然她心中笃定萧慕寒的计划不会出现差错,江陵一定会攻下乌托斯,但是她不知道最终结果。
一切皆可能出现意外,很可能江陵并没有攻下乌托斯。
不对,易穆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若是乌托斯没有被慕华攻下,晏仇铭根本就不会留着她一条小命的。
清明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回答她道:“易公子,你还是等一会儿亲自去问王爷吧。”
易穆坐回马车里,开始思考等一会怎么面对萧慕寒,怎么面对他就是曹肃的事实。
她之前被晏仇铭关押着,需要时刻保持警惕。见到清明的那一刻,她虽震惊,可也很快被警惕之心所取代。
现在平安离开尤琼国,她不需要再担惊受怕的了,自然要好好考虑她和萧慕寒之间的事情。
在她还是苏禾的时候,不愿意嫁给萧慕寒,只愿跟着一个身份不明的曹肃。可是曹肃不要他,他需要娶的女子不是易穆,而是‘苏禾’。
易穆想起三日之约,那一天,正是萧慕寒迎娶‘苏禾’的日子。
她听着寒王府迎娶花嫁的唢呐声,心情原本是愉悦的,可是当她在冷居从一个天黑等到了另一个天黑时,愉悦的心情终于变成了心灰意冷。
从冷居走的时候,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是苦涩,是无奈,还是埋怨?易穆自己也搞不清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埋怨曹肃。
可是她心中有一团怒火啊,她气曹肃撩拨了她,却在最后一刻放了她鸽子。她感到自己的尊严被践踏,她觉得自己被戏耍了。
她对自己说,若是有缘再见,一定不能原谅曹肃。
她从望京出发,一路向西,就是为了远离苏府和寒王府的一切,更是为了远离曹肃。
望京是一个是非之地,她已经不适合再留在那里。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跟萧慕寒打交道,也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与曹肃相见。
可这一切,都只是她以为的。
现在,现实告诉她,她没有躲开萧慕寒,更可怕的是,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沦陷在了他的温柔陷阱里了。
她不光喜欢上了曹肃,更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萧慕寒,虽然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在尤琼国的大牢里,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牢房,她靠着心中的信念才得以无恙,而她心中的信念是萧慕寒。
这是个血淋淋是事实,她逃避不了,她已经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她坚信萧慕寒会来救她,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心中的坚定是从何而来。
其实在庐阳城,她信誓旦旦的跟晏仇铭保证能替他谋划,将乌托斯和红枫城再度夺回,不过是一个谎言。
她那完全是缓兵之计,是为了暂时救下慕华的兄弟们。其实她心里根本没主意,更没办法让慕华把刚到手的乌托斯和红枫城归还给尤琼国。
慕华的皇上不是傻子,是不会将乌托斯和红枫城拱手相让的。她是想拖延时间,她心里对萧慕寒到底还是有着期待的。
结果萧慕寒真的没有让她失望,虽然来得人是清明,她也知道了他就是曹肃,但这跟她感激萧慕寒能将她救出来不冲突。
她是该感激他的,但这同样跟她不原谅他没有冲突。
“易公子,前面就是乌托斯城门了。”
清明的话打断了易穆的思绪,她撩开布帘,乌托斯的城门已经近在眼前。
乌托斯城门口站着守门官,易穆的心提到嗓子眼。马车离城门越来越近,易穆的手抓紧了马车的门框,很怕会出现意外,突然冒出一群人,拦下他们。
眨眼睛,马车已经到了乌托斯城门口,没有人突然站出来拦下他们。
虽然守在城门口的尤琼国士兵们一直怨恨的盯着他们的马车,但好在他们畅通无阻的出了乌托斯。
易穆如释重负,缓缓地呼出一口沉闷之气。
“吁。”清明突然拉停了马车。
“怎么了?”易穆困惑着,伸出头查看。
“公子。”清明跳下马车。
原来是萧慕寒,他一直守在乌托斯的城门之外,在等易穆归来。
易穆看着他,心情复杂,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萧慕寒。
“回来了,别怕了。”萧慕寒倒是一点也不别扭,淡淡的说着关心之词。
易穆眼眶一热,差点就要落泪了。她忙的转过脸,又装作不经意的低下头,声音沉闷道:“我才没有害怕。”
萧慕寒轻笑:“恩,我知道,你才没有害怕,是我害怕了。”
易穆再也坚持不住,眼泪眼看就要低落下来了,她忙缩回身子,放下布帘,又躲回了马车里。
萧慕寒静静地站在马车外,等着她冷静下来。
易穆刚擦干了眼泪,眼眶里马上又涌出了泪水,她仰起头,眼珠子打转,生生的将泪水给憋了回去。
她双手使劲在眼睛处上下扇动,同时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王爷。”
她越过萧慕寒的手,跳下马车,对他行礼。
萧慕寒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开口:“回来就好。”
易穆无言。
“走吧。”萧慕寒上前拉她的手,欲将她带到自己的马车里。
易穆手微微往身后藏,眼眸里满是淡漠:“王爷。”
萧慕寒有些失神,终是不一样了啊。
“上车吧。”他看了眼易穆身后的马车,淡淡的对易穆道。
易穆忍着肩膀上的痛,吃力的往马车上爬。她刚上了马车,身后紧接着就上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