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穆震惊的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木桑,她的身上插着一把刀,一切发生在电闪雷鸣之间,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木桑?”易穆下意识的接住她的身子,“你?”
木桑替她挡了刀?
刚才她看见萧慕寒被人抱着,一时间动不得,眼看尤琼国的细作持刀就要刺向他,易穆来不及细想,就要冲上前帮他踢开那人。
结果她没看见,旁边也有人持刀向她冲来。
“公子。”木桑强撑起笑脸,“对不起,我骗了你。”
易穆伸手去擦她嘴角的鲜血,“木桑,你别说话,别说了。”
木桑轻笑:“不,我要说,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木桑,为什么,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替她挡刀,付出自己的生命。
“因为公子是除了母亲和姐姐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木桑笑得一脸灿烂,“我活的啊,不如一条狗。慕华的人说我是尤琼国的杂种,尤琼国的人说我是贱民,没人看得起我。他们肆意的打骂我和姐姐,为什么?就因为我们的血统吗?”
“木桑。”易穆做不到感同身受,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木桑咳了一口血,又道:“我恨他们,不管是慕华的人,还是尤琼国的人,我都恨他们,恨不得他们马上就死。我甘愿做思尔德的走狗,因为我要收集慕华的情报,我要看着两国开战,让他们都死!”
易穆抱着木桑渐渐往下滑的身子,叹息道:“木桑,我知道你恨他们,他们也确实该死,可是慕华和尤琼国还有许多无辜的人。他们跟你一样,有姐妹,有父兄,并不是所有人都该死。”
“不!”木桑用尽了力气道,“所有人都该死,所有人!”
易穆难过道:“既然所有的人都该死,那你为什么要替我挡下这一刀?”
木桑微笑着,抬手抚上她的脸,“公子是不一样的。”
易穆鼻头有些泛酸,却说不出话来。
木桑又道:“公子说我应该单纯善良,其实公子才最单纯善良。我这样的人,不值得救,公子也救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相信,公子也信了。我多恶啊,我多脏啊。呵呵,我多想能早一点遇到公子啊。”
“木桑。”易穆红了眼睛,“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不。”木桑强撑着,“公子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我不该活着的。不是我替公子挡了刀,是公子替我解脱了。”
易穆想笑,却笑不出来,结果搞了个很难看的表情。
木桑的手从她的脸颊上滑下来,“公子,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了。
易穆忙道:“你说,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木桑笑起来,嘴角的鲜血如同一朵绽放的木桑花。
“公子,放了我的姐姐好吗?她跟你一样,是个单纯善良的人。”木桑闭上眼,有眼里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流,“她没做过坏事,她只知道世人的险恶,却不知道去还击他们。公子,你帮帮我的姐姐,给她自由好吗?”
“好。”易穆红着眼角点点头。
木桑释怀一笑:“谢谢你,公子,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去找你说的自由。”
“会的。”易穆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你会找到自由的。”
木桑微笑着闭上了眼,她走的很安详。
易穆抱着她的尸体,想哭,又想笑。
傻姑娘,为了她,值得吗?
只有木桑自己才知道值不值得吧。
“易穆。”
她抬起头,发现萧慕寒已经处理那几个人,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她的脚底。
“王爷。”她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萧慕寒朝她伸手,“起来。”
易穆坐在地上不为所动,闷声道:“我要将她埋起来。”
萧慕寒伸着手,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他淡淡道:“好,我让王平给她选一个好地方。”
易穆低声道:“谢谢。”
王平带人进来收拾残局,在尸体的身上都发现了蛇的纹身,看来这个地方是尤琼国的细作窝点无疑。
木桑和芍药都是思尔德的人,思尔德一个小小的城主,绝不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在慕华国布下细作。
他身后的下令者是谁?会不会就是尤琼国主张开战的晏仇铭?
这一切都是迷。
易穆托王平找了个好地方将木桑埋葬了起来。
她还有事情要办,她答应木桑,要给芍药自由。
木桑没有得到的自由,她得还给芍药。
她求萧慕寒把芍药给她,萧慕寒答应了她。
“你走吧。”她把芍药带到曾经送行木桑的地方。
易穆在这里送木桑走上一条不归路,之所以再把芍药带到这里,是希望通过芍药,让自己的心里好受点。
芍药的身上承载着木桑的希望。
易穆把她当成了木桑,希望她的自由,也是木桑的自由。
芍药不敢相信的看着易穆:“你放我离开?”
易穆点头,又道:“你走吧?”
“可是?”芍药有所犹豫,她该往哪走。
易穆看着一脸单纯的芍药,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答应她,一定会替她救回妹妹和母亲,答应芍药的事情,她没做到。
芍药一定不知道,她的妹妹木桑,是为了易穆而死。她现在的自由,也是木桑用命换来的。
易穆从怀里掏出个包裹,递给芍药:“这里有些换洗衣服和银子,不多,但也够你以后的生活了。找个地方继续生活下去吧。”
芍药接过包裹,小声道:“可是我还没有救回妹妹和母亲。”
易穆迎风闭上眼,装作没有听见,冷声道:“你快走吧。”
芍药走后,易穆站在风里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你不放心?”
易穆回头,发现是萧慕寒。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
萧慕寒没回答她的话,而是跟她一样,眼神冷冽地看着渐远的芍药的背影。
易穆看着他,紧张道:“王爷,芍药不知道训练营的事情,她只是一个不知情的棋子。”
萧慕寒回过头看向她,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你紧张什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