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丛的火光在武士们手中扭动,把扭曲的影子映在屋内的墙壁上,四周都是人,江笙漫双手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她不敢抬头,周围充斥着呼喊,甲片碰撞的声音,火光闪着人的眼睛。
一个武士走了过来,他把长刀收入鞘中,伸手捏住了江笙漫的长发,迫使她抬起头,武士拿着火把靠近江笙漫的脸,打量着她,江笙漫把脸偏向一边,她微微的颤抖着,几滴泪珠在她脸侧划下。
武士叽叽的笑了起来,他松开了头发,捏住江笙漫的下巴,把她的脸扳了过来,武士笑的更狠了,他舔着自己的嘴唇。
江笙漫闭着眼睛,武士捏的她很疼,但她就是不想看他,只是小声的啜泣着。
极烈的破空声在空气里呼啸,银白色在空中划出半圆的弧,枪杆狠狠的抽击在武士脸侧,绯色的头盔飞了出去,连带着两颗沾血的牙齿。
顾远握着银枪,站在江笙漫面前,他伸出手搂住了她。
帮她把头发捋好,顾远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江笙漫微微的抬眼看,正好对上顾远的眼睛,顾远伸手拭去她的泪珠。江笙漫隐隐看见顾远身后高大飘逸的身影似乎带着笑。
“我带你出去。”顾远说。
“好。”江笙漫搂住顾远。
忽然顾远四周的武士都退了一步,一道暗蓝的身影走了出来,阿波罗握着三叉戟,背后立着蔚蓝的巨影,一柄灿金的三叉戟向前斜指。
“奥林匹斯十二神,阔蓝之水,吾为海皇波塞冬!”三叉戟在地上沉沉的一落,一股粘稠的压力从四方包裹而来,带着凝沉的窒息感。波塞冬站在原地,背后巨大的身影望向顾远“你是何人?”声音放佛鼓鼓的闷雷。
顾远拍拍江笙漫的头,上前了一步,银白的枪锋斜斜的指着地面,顾远背后的身影手里握着一杆银白的枪影,肩头的披风在飘扬,“蜀汉名将,吾乃顺平侯,常山赵子龙是也!”
几道刀光封住了路,源久川猛的刹住前冲的势头,左臂抬起挡在身前,他肩头的黑影同时举起左臂将源久川护在其中,长刀砍在黑影魁梧的左臂上却并无法深入伤到其中的源久川。
甩开那些长刀,借着肩头黑影的攻击距离,源久川挥臂打在身侧几名逼近的武士身上,将他们抛了出去,周围的武士继续持刀缓缓的逼近,源久川站在原地,微微的喘气,没有刀的话,以他现在的能力,无法频繁的使用无刃斩。
“嗖”源久川身型一侧,三支疾速的羽箭与他擦肩而过。
灿金的光照射在整个屋子里,阿波罗拉开劲阔的弓弦,一轮圆日在他身后升起,一直升起到脑后的位置,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的脸,宛若神明“以为你能杀出去?”阿波罗缓缓的走过来,手中扣着的弦慢慢收紧“你凭什么?”
源久川侧身瞟了瞟源腾月的方向,又回过头来看阿波罗,阿波罗还是在缓缓的靠近,羽箭依旧搭在全满的弓弦上,他沉步稳行,像个优雅的猎手慢慢逼近自己的猎物。
源久川静了一刻,他伸手向前虚握,握住了一把黑色的刀柄,他在空气里中握住了一把黑色的刀柄,微的发力,他将整把刀抽了出来,微弧形的刀身泛着浅浅的刃锋,一片若有若无的暗光在刀腰流溢开来,源久川轻轻的吸气,挥手振刀,这个动作本意为振落刀上残留的血迹,但此时丝丝的水露从刀上挥洒而下,水汽缓缓滑过刃锋,透着妖美的冷意,刀铭:村中之雨。
阿波罗停住了,他也看到了源久川凭空拔出的那把刀。
源久川肩头的巨影手中也出现了一柄刀,与源久川手中同样的刀,踏步蹬地,源久川在空中腾起,他横向斩切出刀,澄澈的刀光划出巨大的半弧,刀锋竟一直逼到了阿波罗身前。
源久川周围的武士人群瞬间矮了下去,武士们身上绯色的甲胄无声的裂开,一丝血线从中漫延。阿波罗收起了弓,他腰侧的佩剑封住了刀锋的末力。
水汽和露水从刀身上缓缓沁出,冲去了残留的猩红,像是挥洒着雨水,源久川落地再起,竖斩而下,刀锋滑过雨露切开了空气,直指阿波罗的心口。这柄刀他无法维持太久,源久川要速战速决,他的出刀都在要害。
源久川的扑斩势如猛虎,黑色的巨影跟着他身后同样的竖斩,映在源久川身后仿佛他动作放大的虚影,他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只猛虎,澄澈的刀锋是猛虎的獠牙。
阿波罗浑身甲片暴射出大团的灿金光芒,他的佩剑是长阔的双手剑,面对源久川汹涌的攻势,他没有后退,他从不后退。
黑色与金色在空气中相撞,两股力量互相的倾碾着,武士们无法靠近,只能看到黑色与金色在那里闪动。
忽然黑色和金色的闪动都慢了下来,几道横断的刀光忽的闪起,黑色和金色都消散下来,武士们都握着刀缓缓的围在周围,没有人敢去查看情况。
源久川缓缓拭去肩头的血迹,那里有一道刀伤,他手中刀刃上沁出点点的水露,将上面的血迹抹去,源久川脸色发白,他缓缓的呼吸,看着前方。阿波罗双手捏着剑柄,微微发着颤,他整个人杵在长阔的剑身上,如果不是杵着这柄剑,他可能已经倒下了,他浑身都是血迹,红色沾在甲片上,盖住了上面的金光,东瀛刀并不适合破甲,但源久川几乎每一刀都落在了甲片之间的缝隙,如果不是阿波罗防守的及时,他的喉咙已被切开。
“你以为你赢了我?”阿波罗紧紧抿着嘴唇,他的金发上也糊着血迹,跟着他的头微颤“我还没倒下!你还没有打败我!”阿波罗低沉的吼声像是狮子。
源久川面无表情,他提刀转身慢慢走向源腾月的方向,源腾月已经被武士们制服,此时被层层的武士围住,他要救源腾月出来,然后和顾远会合一起闯出去,他和顾远说好的。
“站住!”阿波罗的声音从身后追来“你还没有打败我!谁允许你走了!给我站住!”他几乎用着全部力气吼着,杵着长剑摇摇欲坠。
源久川脚步一颤,腰杆晃了一晃,但他马上站定,他面无表情,身上的黑衣挂满血迹,像个残忍冷血的杀手,武士们都退了一步,他拧腕振刀,弧长的刀锋带起丝丝的水露,刃头直直的对上武士们的长刀“来。”
“久川,快走吧!他们不会杀我的!你自己快走!”源腾月能看出他的状况,源久川已经很虚弱了,剩下的武士他无法突破。而源腾月是源氏的家主,在东瀛颇有威望,左次郎是不会轻易杀他的。
“我要带你出去。”源久川捏着长刀,血把他的手和刀柄糊在一起“我说过的,我要带你出去!我不会食言的!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食言吗?!”他大口的喘息,额发散乱着,名为村中之雨的长刀上散起点点的烟尘,这把东瀛传说中的刀开始变得缥缈起来,慢慢的消散开来。
源腾月哑口,他无法回答儿子的话,那是他对儿子的亏欠,他一直想还上这份亏欠,但他知道这是永远还不上的。
源久川缓缓的半跪下来,他左手撑着地缓缓的喘息,刚才情绪的奋起牵动了他肩头的刀伤,村雨已经消散了一半,刀身正在慢慢化为淡淡的烟尘,他无力维持这把刀了。周围的武士又再度逼近。
这时候他听到了微微的低吼,像是狮虎的低吟,“久川!”紧接着高声的呐喊刺入源久川的耳朵,不是源腾月的声音,那是一个年轻人的呐喊。
源久川用力的扭头看,那是一条白龙,准确的说,是持枪的少年,他身后盘旋着玉白的龙,来势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