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抬头看向天边的昏黄,一片连绵的檐角出现在远处的山腰,按照千织水所说,应该就是那里了,他轻轻出了一口气,希望不算晚,顾远想。
顾远拨开眼前的乱草,走到了中间的黄土路上,他一路上都是沿着黄土路在一旁的树林里走的,本来是为了不引人注目,但走到现在顾远没看到半个人,似乎也没有耳目需要他去掩,而且在树林里走非常不方便,所有他索性上了大路。
林间时不时传来鸟鸣,黄土的小路很平坦,夹着几缕凉风时不时的扫过,俨然一副乡间小路的感觉,顾远心情慢慢舒畅起来。
地面忽然震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顾远停步,竖起耳朵听,他四周环望,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咚。”又一声震动传来,顾远蹲下,伸手按在地上,震动再一次响起,并且在增大,换种说法,在靠近,有某种东西在靠近。
顾远慢慢的起身,心跳的越来越快,前方的林子忽的颤了一下,惊得几只鸟雀腾空而起,有什么东西过来了,顾远伸手伸手按住左胸,想止住狂跳的心脏,但他的手也在轻颤,他想躲进树林中,但他迈不开腿,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又是一声震动,前方的林中走出了一个人,一个浑身披着铜色重甲的人,赤色的披风随着滚滚的尘烟而动,声势如雷,只有一个人,却像带着千军万马。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突然奔跑起来,地面的灰尘都被震起,飘散在空气里。身上的甲片碰撞作响,步伐仿佛天降的闷雷。
......
“山崎老师...”源久川声音很轻,像一个生病的病人,但他知道对面那个男人能听见。
人群从两人面前穿过,两人的身影在对方眼中忽隐忽现,源久川看到了老师腰间的长刀与肋差。
山崎千裕穿着素色的直垂,下身是黑色的袴,腰佩双刀,这是很正式的着装,以山崎千裕的简朴,已经算是盛装出席了。
他突然注意到山崎千裕手中还有一长一短两把刀,长的那把刀通体黑色,源久川认得那把刀,那是他的刀,刀铭:夜伏山雨。和山崎千裕腰间那柄红鞘的“日拔弥彻”是双子刀。
山崎千裕抬手,那柄黑鞘的长刀与短刀用布带缠在一起被他扔了过来,两把刀飞过往来人群的头顶落到源久川的手上。
人们站着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两人,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
“山崎老师?”源久川捧着自己的刀,看着山崎千裕有些不知所措,有种很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着,像是洪水下将溃的堤坝,他狠狠的咬牙,想将那丝念头掐灭。
暗红的刀锋向前横划而出,冷风磨着刀弧,带着凌厉的破空声,人们都惊呼着四散而走,神社里很快就空了,山崎千裕拔刀在身前横扫,然后他偏转刀头,略弯起的刃头直对着源久川,透凉的刀气直逼上前。
“老师你...”源久川呆呆的抱着两柄刀,站在原地看着山崎千裕。
“拔刀。”
“为什么?”源久川的声音几近颤抖。
山崎千裕动了,他振开和服踏地而起,出鞘的刀光如一道血色的虹,刀锋向下斩落,身型快的像扑击的鹰。
秘剑:一之太刀,相传为战国剑豪冢原卜传独门秘技,在关八州的古战录里有关于这种刀术的记载,将一个动作练至千万遍,即使是普通的劈斩也能是必杀的绝技,一刀一剑都含着赫赫的惊雷,如今东瀛能使用这种刀术的屈指可数,山崎千裕就是其中之一,还有源久川。
“呯——!”刀剑相击,墨色的刀身横封住了日拔弥彻的斩击,源久川右手紧紧捏着刀柄,心却在颤抖。
山崎千裕振足向前,刀锋顶着源久川后退,两把刀的刃锋磨出丝丝的火花,紧接着他拧身起刀,暗红的刀锋向上撩起,拉起冲天的刀光。
凌厉的刀锋逼着源久川向后跌退,源久川缓缓的呼吸,按住左肩,伤口开始隐隐发痛,墨色的长刀垂在身旁。
“只是这样么?”山崎千裕没有追击,他挥刀血振,盯着源久川,目光仿佛要穿透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你会死的。”
“你还是老师吗?”源久川轻轻的问。
山崎千裕不说话。
“为什么会来这里?”源久川再问。
山崎千裕停顿了一下,他说“受平将军之命。”
“是这样么。”源久川轻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发问,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和风一起回荡在空空的神社中。
他掀起头上的斗笠,甩手将它抛进风里。
他把夜伏山雨插在腰间,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闭目睁眼,墨色的刀锋缓缓出鞘。
“在下源久川,挑战剑圣山崎千裕阁下。”
他震声大喝“你来杀我?来!”似乎应着他的吼声,轰隆的雷声同时炸起,厚重的云层中仿佛有鼓声震动。
......
“什么鬼东西?!”顾远惊的眉毛差点飞起来,四周抖的像是地震,一个浑身披甲的人像辆坦克一般朝他冲来,顾远在原地愣了一会神,随即他反应了过来,转身就跑。
上中学的时候,跑步一直是顾远比较自信的事情,所以顾远觉得甩掉这个东西应该不难,但撼地的震动一直跟随在他身后,他甩不开那个人,那个人甚至在慢慢的追近。
顾远一个急刹,折身窜进了路旁的树林里,他轻轻的停下喘气,蹲在一颗树边,密密的林叶遮住了他的身型,四周仿佛又静了下来。
顾远慢慢起身,想找一找那个人的位置。
“咚!”一声树木断裂的声音袭来,铜色的重甲直接撞碎了树干,溅起的木屑在他赤铜色的头盔上滑落,一双惊人心魄的绯色眼瞳从头盔的眼缝里射出。
他抬手出拳,厚重的风吹在顾远脸上,顾远已经来不及躲闪,提臂格挡。
“咔。”一声闷响,顾远浑身一颤,忍不住的闷哼出声,那个人的出拳如同攻城锥,势不可挡,一击之下顾远的小臂已经骨折。
“奇怪,他为什么不用附身将?”不远处的半空中,几匹雄俊的白马拉着一辆蔚蓝的双轮战车,波塞冬坐在其中,暗自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