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站在门外,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她原本还奢望着,太子殿下来了能够奉劝公主几句,如今看来,也不过妄想罢了。
擦干脸上眼泪,秋儿轻轻扣了扣门,进屋将茶水放在桌上,正准备出来,却被太子殿下叫住。
“你何时到公主身边伺候的,我怎么好像从未见过你?”
秋儿一下子跪了下来,浑身瑟瑟发抖说道:“奴婢是来京城后,皇上下令,拨给公主使唤的。”
太子忍不住皱了皱眉,“既在宫中伺候,怎么生的如此胆小?”
陈姝姚不悦开口说道:“现如今连我的奴才你都要多嘴说上两句了吗?”
秋儿跪在地上,心中惶恐不安,先前到露凝香闹事,就是她给公主出的主意,这若是叫太子殿下知道了,她恐怕性命不保。
陈姝姚皱眉,“你还不赶快滚下去,还在这里做什么?”
秋儿连忙转身退下,陈子霖长叹口气,开口说道:“过来让我瞧瞧。”
陈姝姚冷哼一声,直接坐到了一旁,“方才大打人的时候,不还挺威风吗,如今又假惺惺做什么?”
“你这孩子,”陈子霖无奈摇了摇头,“我难不成是要害你吗,怎么我的话,你就一句都不肯听?”
陈姝姚也不理会他,直到皇兄自己坐的没意思走了,她这才开口将秋儿叫了进来。
半躺在软榻上,陈姝姚开口问道:“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秋儿浑身又是一阵,只是如今学的聪明了,小声回禀道:“奴婢已经找到了人。不曾透露什么,只要他们将人抓到了,便可以给他们一笔银子。”
陈姝姚终于满意点了点头,“这事半的不错,只是如今卧不好出面,往后的事,还要你仔细盯着。”
秋儿无法,只得应下,她如今身不由己,也别无选择。
从房中退出,秋儿小心翼翼关好房门,眼神中却不经意流露一抹阴霾。
陈子霖眼看劝不住妹妹,干脆也只能先将此事放在一边,他此行还有另一目的,便是结成两国贸易,促进往来。
来京城数日,见识了不同繁华,陈子霖最终却盯上了一家铺子。
尘国绝色美人,数不胜数,富贵人居住之地,也有不少胭脂、首饰铺子,只是都不同于京中这家。
陈子霖坐在对面茶楼,观察这家店铺数日,发觉店中来往的尽是些高门贵妇,甚至有几次,他也曾见往宫中去的马车停在门前。
店小二来送茶水,陈子霖颇为好奇开口问道:“对面的铺子,是哪家的?”
小二有些惊奇看他一眼,“客官从外地来的吧,那铺子可是忠王妃的私产,在这京中很有名气呢。”
陈子霖心下吃惊,忽然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王妃有了些兴趣。
这一日刚过午时,陈姝姚私下交给秋儿一包银两,“这里头是一百两白银,你交给那个人,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
秋儿接过银两,应声退下,今日她与那些人约了,在城西破庙中见面。
匆匆坐上马车,秋儿赶到破庙中的时候,正是晌午时,最热的时候。
从马车下来,秋儿擦了擦满额头的汗珠,这才握紧了包裹,走进破庙中去。
眼前这庙也不知破败了多久,到处都是厚重灰尘,还有随处可见的蜘蛛网。
秋儿忍不住伸手挥了挥眼前灰尘,余光这才瞧见一旁有一处敞开的房门。
慢慢走过去,刚到门口,秋儿便瞧见屋里东倒西歪坐了几个大汉。
见秋儿进来,为首那人直接拎起了桌上砍刀,“哪个杂碎躲在那,还不赶快站出来让你爷爷看看?”
秋儿从门后出来,脸色却不太好,几名大汉见门后的竟是个如此娇滴滴的美佳人,神色顿时变了变,一个个笑眯着眼睛围了过来。
不过这几步的距离,秋儿绣鞋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灰尘,有些害怕退后两步,却不想那几人步步紧逼,直将秋儿逼退到了墙角,这才罢休。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秋儿心中害怕极了,只恨不得转头跑出这里才好。
离她最近的那人,脸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眼神贪婪在秋儿身上扫视一遭,“美人今日过来可是要找谁啊?”
秋儿再忍不住,一巴掌狠狠摔在了那人脸上,色厉内茬说道:“你、你再敢上前一步,便别想要银子了!”
几个大汉顿时放声大笑了起来,“原来约咱们见面的就是这个小娘儿们啊!”
说着,几人又上前来,为首那人伸手。似是要拿银两。却是伸手在秋儿漏出来的一截胳膊上,抹了个够,这才堪堪将人松开。
“你滚蛋!”秋儿强忍着没让眼中泪水滚落下来,那大汉却是不为所动,直接将银子拿了过去。
“美人放心吧,咱们兄弟几个既然收了银子,就一定将事情办好了,美人若还有别的事,一次不舍银子,舍些别的东西,也未必不了啊。”
说着,那人又要伸手,秋儿赶忙躲开,几乎是落荒而逃出了破庙,身后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一直到瞧见城门,秋儿心中这才安定下来,惊魂未定朝身后看了一眼,见没人跟过来,这才放心放下了帘子。
刚一回到府中,秋儿正匆匆往自己房中去,却和迎面走来的陈姝姚碰了个对面。
“站住,”陈姝姚见她眼眶微红,皱眉将人拦下。
“公主……”秋儿心中委屈极了,刚要开口诉苦,陈姝姚却忽然开口斥责道:“出了什么事,是事情没有办妥?”
秋儿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愣,却不想陈姝姚直接冷哼一声,开口便骂道:“没用的东西!”
秋儿无法,只好跪下解释,“公主,事情已经办妥了,那几人收了银子,也承诺必会将事情办妥。”
陈姝姚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喜,随口吩咐了一句:“起来吧,”再没理她先前是为何垂泪?
秋儿起身,感觉眼眶又有些发酸,她如此为人卖命,看来的不过也是旁人的毫不在意罢了。
回到房中,秋儿打了净水,直到将手洗的有些发红,这才罢休。
陈姝姚如今还在盘算,她叫人给秦敛递了两封信,如今却是半点音信也无,实在叫人心慌。
而如今秦敛那边,陈姝姚送来的信,根本没有送到秦敛手中,一听说是她送来的,秦敛直接吩咐人将信烧了干净。
梅若华整日待在家中无聊,又鼓捣了些新玩意儿出来,一到露凝香中,又被抢购一空。
明日便是大小姐出嫁的日子,梅若华头天晚上就收拾好了东西,第二日天不亮便要出发。
如今满京城都知道大小姐出嫁,明日想来也算风光,梅若华亲,自从库房又挑了两件东西,明日好做备礼。
长林夫人在宫中立了宫,昨儿个皇后的赏赐便已经下来,梅若华也听人说了两句,那排场,也是叫人羡慕的。
自元宵一事,贵妃在宫中彻底失势,做出这样丢人的事,皇家脸上无光不说,还连累了她一家氏族。
如今贵妃朝中父亲已受牵连,皇上明里暗里敲打几次,他们到自己先乱了阵脚。
几次派人向宫中递消息,却都被人挡了回去,众人惶恐,只怕如今是皇上的意思。
贵妃被囚禁,娘家又失了势,如今看来,是再无翻身之日。
皇后娘娘日子过的舒心,交代伤口都好的快些,如今后宫中的妃子,都是些老人了。
除却这位贵妃娘娘,还无人敢起坐这中宫之位的心思。
梅若华也曾进宫几次,又给皇后娘娘带了些去疤痕的药膏,毕竟身为女人。谁能盼着自己身上横道疤痕?
梅若华吩咐容香,将自己的工具箱一同带上,轻轻摸了摸肚子,小心坐下来,刚喝了口茶水,秦敛便从外头走了进来。
“知道的是你去长林侯府谢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搬去她家府中常住呢。”
梅若华转过头来,直接给了他个白眼,“你这人嘴里就没有一句好听的话。”
秦敛轻笑,“怎么没有,只是你如今挺的习惯了,也尝不出甜味儿了吧?”
“呸!”梅若华用帕子在她脸上轻轻抽了一下,便这一下,秦敛竟还委屈起来,抓着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自古夫君为天,你如今动手打了你的夫君,这说出去,我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梅若华只觉得好笑,“那我的夫君,你要我如何才能原谅我啊?”
秦敛见计谋得知,像只大狗一样凑了过来,“亲我一下吧,本王向来大度,只要王妃肯亲我一口,今日之事便也免了。”
梅若华将他的脸掰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秦敛正是得意,却没防备梅若华直接戳到了他的额头上。
“你倒是想的美,赶紧到一边儿去,别扰了我清静。”
两人说笑打闹,屋里几个下人看在眼里,尽是笑而不语,府中两位主子感情好,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也用不着如何大惊小怪,这才惹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