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你说的是珊珊甜品屋的那个珊珊?”
“没错,可以说,如果没有珊珊,就没有今天的老板。”
前面的瓜我都还没消化,钟由接着又扔了一个瓜出来。
“哇塞,这你也知道?”
“同学,我怀疑你在编故事。”
“我倒是想,但我编不出这样的故事。”
这个其实很容易猜到,“珊珊”一听就是个女人的名字,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无非就是母亲、爱人和女儿。但从钟由的言语之中,我猜B君应该是没有结婚,还有老板开这家店肯定跟这个叫珊珊的女人有很大关系。再加上珊珊这个词是叠字,让我联想起广州一家名称里同样带叠字的老字号茶楼——陶陶居。
小时候跟外公外婆去陶陶居饮过几次早茶。每次来到“陶陶居”这块大牌匾下面,外婆就会跟我说一遍陶陶居这个名字来历,不厌其烦。
传说,陶陶居原本是康有为的爱妾陶陶的居宅,所以顾名思义叫陶陶居,康有为还为其亲手写了一块“陶陶居”的牌匾。因为维新变法失败,康有为仓皇逃往海外,小妾陶陶也不知所终,房子便荒废了。后来到了民国,有位生意人看中了这宅的地理位置和牌匾,于是把陶陶居改为茶楼,借康有为的光和经营得当,大受街坊欢迎,生意兴隆。
可能是因为听外婆说太多,有一次,一向沉默的外公终于忍不住插嘴,说事情根本就不是外婆讲的那样,那些都是好事的吹水佬穿凿附会欺骗你们这些无知妇孺,陶陶居本来就是茶楼等等。
虽然外公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我更愿意相信外婆讲的,可能女人都比较感性。不管是真是假,在那个“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生死两昆仑”的乱世,大厦将倾,才子佳人的故事的确比冷冰冰的招牌更能温暖人心。
由于有了这一层联想,我终于猜中了一次,珊珊就是B君的梦中情人,那个当年他暗恋的班花。
“算你厉害,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钟由没再让我们猜,迫不及待的说,“珊珊后来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又回到粤庆做了老师。”
“然后老板就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甜品店,为了珊珊每天都能吃到他做的甜品。”傻猪痴迷迷地说。
“噢呵呵,好感动哦。”钟由模仿傻猪的花痴样,“你这个花痴,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傻猪不解地问。
“你有没有想过,老板爱珊珊,如果那个珊珊也爱老板,他们早就结婚了。他们没有结婚,那就说明……。”对于别人的故事,我表现出一个现实主义者的冷静。
“嗯,这一次我站在武晴这边。你想啊,如果珊珊不爱老板,老板还死缠烂打,这就是道德绑架。”钟由为自己能说出“道德绑架”这个词得意了一下,“既然得不到你,我就天天烦你,就像赶不走的大苍蝇……。”在钟由的加油添醋之下,故事画风特变,甜品屋老板从痴心情长大帅哥变成了尾随的变态大叔。
本来就是因为跑圈(正确的说应该叫走圈)太枯燥,大家找个话题来打发时间,但没想到聊着聊着,傻猪突然间生气了,脸拉得老长,她这人一向是耳朵软好说话,我从没见过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和钟由都被吓一跳。
我们走得慢,体育课都完了,5圈还没走完。这是下午最后一节课,所以我们也不着急离开操场,就当是散步了。
广州的秋天,虽然温度不减,但同样是日短夜长。夕阳熹微,整个校园被笼罩在一道浅金光之中,但这道金光只存在很短时间,还没来得及让人感叹,很快就消失掉了。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傻猪强烈推荐我看的一本小说,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我很少读西方的小说,尤其是所谓的名著,一看到“名著”两个字我就头大,产生抵制和抗拒,敬而远之。但傻猪说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爱情小说”(后来我知道其实是媒体推书的广告语),当时就是冲着这一句去看的。
看完以后我很失望。故事很简单,讲一个文艺穷小伙爱上了一个单纯漂亮的富家女,两人私定终身,后来被富家女的老爸知道,果断无情拆散。富家女最终嫁给了一个有名的医生。
如果小说到这里结束,就是一个庸俗的烂大街的爱情故事。精彩的(其实我觉得是恶心)在后面,经历了半个世纪,文艺穷小伙逆袭成霸道总裁,并在此期间艳遇(玩弄)了成千上百个女人,从萝莉到人妻,什么样的都有,可谓是不挑食。等到富家女变成了富家婆,她的丈夫医生也老死了,做了五十年备胎(我不知道这还算不算备胎)的霸道总裁对富家婆重新展开追求,毫无意外地追到手,两人终于睡到一起。
我突然想起这一本小说,是因为这可能跟傻猪莫名其妙的生气有关,这只是模糊的猜测,或者叫女生的直觉。
傻猪陶醉在深情甚至痴情的故事之中,这可能是她内心的一张保护膜,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触碰、损毁,即使是最好的朋友。
不过,我觉得《霍乱时期的爱情》里面的主人公,与其说是痴情,不如说是自恋,晚年的他,爱的不是女主人公,他爱的是从前的那个自己,那个爱女主人公爱得死去活来的少年。他重新追求女主人公,只不过就是为了填补他少年时的遗憾。
我突然想到了细舅父书柜里的变形金刚。在他还是中小学生的年代,男孩子堆里流行玩变形金刚机器人。但一个机器人死贵死贵的,按我外婆外公那脾性是绝对不可能买给他的,于是这就成了他的一个心结。等到他工作有钱了,终于可以买得起了,便一个劲地买买买,现在他书柜有一个角落是专门放那些机器人玩具的。其实他早已不玩这些玩具了,买来有什么用?
“只是偶尔看看,怀念童年时光”,这是我细舅父的原话。
还是钟由了解傻猪,只说了一句话把她哄好了。
“胡星什么时候比赛,我拉支队伍去给他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