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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诗(3)(2)

款款春风澹澹云,柳枝低作翠栊裙——起句写早春清晨晏起。款款:亦作“欸欸”。徐缓的样子。澹澹:飘拂;荡漾貌。诗中作颜色浅淡。低:垂。翠:青绿色。王勃《滕王阁序》:“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栊:一作,梳理,同“拢”。

梅含鸡舌兼红气,江弄琼花散绿纹——鸡舌:即“鸡舌香”、“丁香”。简作“鸡舌”、“鸡香”。古代尚书上殿向皇帝奏事,口含此香。据《初学记》记述:“尚书郎含鸡舌香伏奏事,黄门郎对揖跪受,故称尚书郎怀香握兰,趋走丹墀。”琼花:一种珍贵的花。其“叶柔而莹泽,花色微黄而有香。宋淳熙以后,多为聚八仙(八仙花)接木移植。”宋人宋敏求《春明退朝录》卷下载:“扬州后土庙有琼花一株,或云自唐所植,即李卫公所谓玉蕊花也。”

带雾山莺啼尚小,穿沙芦癤叶才分——啼:本指“痛哭”。引申为鸣、叫。杜甫《江畔独步寻花绝句》:“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尚:还。小:一作“少”。才:副词。刚刚、刚才。

今朝何事偏相觅?撩乱芳情最是君——今朝(zhāo):今日早晨。《说文》:“朝,旦也。”《尔雅·释诂》:“朝,早也。”觅:寻找,寻觅。撩乱:纷乱;杂乱。芳情:春意,春的气息。元稹《春六十韵》:“撩摘芳情遍,搜求好处终。”最:副词。表示超过所有同类的人。

《早春寻李校书》前四句写早春景象,后四句写寻李校书。正如《贯华堂选批唐才子诗》所说:前解(“款款春风澹澹云”四句)写早春。此解虽写早春,然只起句是清朝晏起,已下二、三、四句,一路推窗看柳。巡檐嗅梅,出门观江,便是渐渐行出高斋,闲闲漫寻江岸,一头虽是赏心寓目,一头已是随步访人也。逐句细玩之。后解(“带雾山莺啼尚小四句)写寻李校书。五、六句又写早春,正是独取‘尚小’、‘才分’字,言一时春物,绝无足以撩乱我心者,然则今日之寻,乃是得以为君,而君不可不知也。”贯华堂此解既恰如其分,又确切真实!

有人批评此诗“轻艳”。而《唐诗评选》则驳论曰:“必欲抹此以轻艳,则《三百篇》之可删者多矣。但不犯梁家宫体(齐梁宫体),愿皋比先生勿易由言也。”又批评“轻艳”论者即所谓“坐虎皮讲学”的“皋比”学究先生,要他们不要轻易说话!

岳阳楼

岳阳楼,原为湖南省岳阳市西门古城楼。相传三国吴鲁肃在此建阅兵台,唐开元四年(716)中书令张说谪守巴陵(即今岳阳市)时在旧阅兵台上建此楼。主楼三层,“西面洞庭,左顾君山”,雄伟壮观,碧波连天,登楼远眺,遥望君山,八百里洞庭尽收眼底,为著名的风景名胜。唐代著名诗人李白、杜甫、白居易、李商隐等都有咏岳阳楼诗。到宋庆历五年(1045)滕子京守巴陵时重修,范仲淹为撰《岳阳楼记》,名益彰。其后迭有兴废,屡次整修。

这首诗是诗人作为潭守的从事侍宴陪游时所作,颇带失意之感。

岳阳楼上日衔窗,影到深潭赤玉幢。

怅望残春万般意,满棂湖水入西江。

岳阳楼上日衔窗——首句即直截了当地点题,交代了地点、时间,正是太阳映照在楼窗上时。日衔窗:形象鲜明、生动。

影到深潭赤玉幢——诗人想像到楼影映湖面,一片赤红,倒影一定映印在洞庭湖龙王的水晶宫上。玉幢:即玉楼,古指神仙所居之处。读到此句,使人不禁想到《柳毅传》的传奇故事,《柳毅传》的作者与元稹同时,所以有的论者以为这首诗“说不定是最早涉及龙女故事的一首诗”。

怅望残春万般意——一语双关。“怅望”、“残春”深富惆怅、失意的抑郁情感。登楼观赏景致本为赏心乐事,诗人却生“怅”意,春尽仍然风和日丽,诗人却曰“残春”,于是方产生“万般意”,惜春之叹、人生抑郁失意之感,那诸种况味一齐涌上心头。

满棂湖水入西江——是写映入湖中的岳阳楼的窗棂,随着湖水流入长江。而实际上反映了诗人满腹忧愁、一腔谪意,何日何时才能如同湖水一样西入长江,得以解脱!大有范仲淹“岳阳楼上对君山”(《雨中登岳阳楼望君山》)的迁谪流放之感慨。

岳阳楼,与黄鹤楼、滕王阁为南方三大名楼,历代咏岳阳楼的诗作很多,无论迁客、骚人,“题之者众矣”,登临游览,莫不抒怀写志,各臻其意。

李白《与夏十二登岳阳楼》写时值遇赦,心情轻松,眼前景物,也觉得有情有义,同诗人一起分享着欢乐与喜悦。“情中含情,飘飘欲举”,通首俊爽,高意有致。杜甫《登岳阳楼》纵怀身世,浩然壮语,真情实景,凌厉百代,“气象宏放,涵蓄深远”,由于诗人晚年老病孤舟,漂泊无定,万里关山,兵荒马乱,登楼北望,不禁声泪俱下,充满身世飘零与家国多难之感。而元稹诗则独具一格,别有新意。所谓独具一格,其意有二,一者这位“元才子”,诗多善于艳情、悼亡,其他的诗常常或词伤于太烦,或意失于太尽,卑陋冗繁,“元轻白俗”几成定谳,而本诗拔出其伦,无此通病;二者本诗与诸家名篇相比,谓其“视角独特,别有意蕴”毫不过誉。其视角独特,表现在不像其他诗篇那样着力于岳阳楼的雄奇壮观之描写,而在写倒影深潭之壮观神奇,给读者以新颖独到之感。同他的《行宫》绝句一样,尽管只有四句,读来不觉其短,其艺术手法之妙,不言而喻。其别有意蕴,言其登楼观赏“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在登楼观景,在什么呢?在“前言景,后言情”,在借此表达诗人残春时节登楼“怅望”的抑郁情怀。也就是“万般意”所谓的个中“惜春”、“伤春”之情,以及人生彷徨失意之怀,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结句“满棂湖水入西江”,表面看似景语,写倒映在湖水中的岳阳楼的雕花窗,随着湖水将汇入长江。有的论者认为其中似乎在表达诗人元稹一种内心的“满怀忧愁”的自白,盼望有一天也能像湖水一样西入长江!而巧妙的是,此次登楼观赏之后不久,元稹奉诏西归长安,颇有“春风得意”、“春风十里”、“春风无限”、“春尽有归日”之慨!这首诗视角独特、含蕴深沉,在历代咏岳阳楼的诸诗中洵为名篇。

桐孙诗并序

桐孙,即诗序中所谓“桐树上孙枝”,桐树新生的嫩枝。唐周贺《赠神遘上人》有“草履蒲团山意存,坐看桐木长桐孙”。诗题下原注:“此后元和十年诏召入京,及通州司马以后诗。”诗序中说明本诗作于元和十年正月。

元和五年,予贬掾江陵。三月二十四日,宿曾峰馆。山月晓时,见桐花满地,因有八韵寄白翰林诗。当时草蹙,未暇纪题。及今六年,诏许西归。去时桐树上孙枝已拱矣,予亦白须两茎,而苍然斑鬓,感念前事,因题旧诗,仍赋《桐孙诗》一绝,又不知几何年复来商山道中。元和十年正月题。

去日桐花半桐叶,别来桐树老桐孙。

城中过尽无穷事,白发满头归故园。

诗序说明写作本诗的来龙去脉。

元和五年,予贬掾江陵——元和五年:元和,唐宪宗年号。元和五年即公元810年。贬:贬谪。掾(yuàn):职官名。古代属官通称掾。江陵:天宝初改荆州置江陵郡。乾元元年(758),复为荆州。上元元年(760)又改荆州为江陵府。均治江陵县(今湖北江陵县)。

“三月二十四日”至“因有八韵寄白翰林诗”——曾峰馆:馆驿名。桐花:桐树的花。白居易《桐花》诗:“春令有常候,清明桐始发。何此巴峡中,桐花开十月?”八韵:八韵诗是唐代科举考试用的一种诗体。也叫“试帖诗”。格式要求很严格。起初是五言六韵,后来成为五言八韵。白翰林:白居易于元和二年(807)末,由集贤院召试,授翰林学士,故称。

“当时草蹙”至“诏许西归”——草蹙:即仓卒;匆忙。暇:闲暇,空闲。韩愈《与祠部陆员外书》:“以其耕之暇,读书而为文。”诏:诏书。秦汉以来,专指皇帝的文书命令。所谓“命为‘制’,令为‘诏’”(《史记·秦始皇本纪》)。西归:当时诗人从事于唐州。元和十年春自唐州还长安,唐州在河南,故称从唐州回长安为西归。元稹当时写有《西归绝句十二首》。

“去时桐树上孙枝已拱矣”至“元和十年正月题”——去时:离开时。古代“去”字常用作及物动词,犹言离开某地。拱:犹言桐树上孙枝已长成两手合围那么粗了。两茎:言其白须已经开始长出。苍:灰白色。杜甫《洗兵行》:“张公一生江海客,身长九尺须眉苍。”斑鬓:鬓毛斑白。指人年老。杜甫《壮游》:“黑貂宁免敝,斑鬓兀称觞。”感念:感慨思念。赋:吟咏、创作诗歌。一绝:诗中指一首绝句。几何:犹多少,若干。几何年,多少年。《新唐书·李多祚传》:“(张柬之)乃从容谓曰:‘将军居北门几何?’曰:‘三十年矣。’”复:再;又。商山:山名。在陕西省商县东。又名商坂、商岭、楚山、地肺山。山势险阻,景色幽胜。秦汉之际,四皓曾隐居此地,后谓之“商山四皓”。

去日桐花半桐叶,别来桐树老桐孙——去日:离开之日,离开之时。与曹操《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中作“已逝去的岁月”不同。半:犹言尚未长成的幼树。别来:分别、离别以来。老:老去;长大。与“幼”相对。写离开时的小桐树已长大,并长出嫩枝。

城中过尽无穷事,白发满头归故园——无穷:无尽。犹言很多的事。故园:旧家园。犹故乡、故里。骆宾王《晚憩田家》:“唯有寒潭菊,独似故园花。”写自己做了很多很多事,如今年老了,要回归故乡。

元稹借写桐孙,“叹老嗟贫”。

诗虽通俗平易,然而无限嗟叹在言外。元和十年(815),诗人不过37岁,谈何白发满头,叹甚树“老”桐孙!“城中过尽无穷事”,个中有多少酸甜苦辣,有几许坎坷沉浮!?官场上的风云变幻,贬斥的反复折磨,才是事情症结之所在。元和十年(815)春,自唐州还长安,三月出任通州司马。元和十四年(819)自通州司马迁虢州长史,不久召还,授膳部员外郎。元和十五年(820)五月,为祠部郎中、知制诰。长庆元年(821)十月,又自中书舍人、翰林承旨学士拜工部侍郎。长庆二年(822)以工部侍郎同平章事。长庆三年(813)冬迁浙东观察使、越州刺史。大和二年(828)在浙东观察使任,加检校礼部尚书。翌年自越州征为尚书左丞。大和四年(830)代牛僧孺为武昌节度使,第二年(831)七月二十二日暴卒于武昌任所,年仅五十三岁。元稹在《桐花》诗中那“尔生不得所,我愿裁为琴。安置君王侧,调和元首音……”的愿望没有达到,《桐花落》“我爱看不已,君烦先睡著……今日竟相牵,思量偶然错”对桐花的感情仍然存在,但诗人并没有想到暴病而亡,过早地离开了人间,结束了生命。

西归绝句十二首(选二)

《西归绝句》十二首是元和十年(815)春元稹自江陵从事于唐州还长安途中所作的一组诗。诗人于唐宪宗元和五年(810)被贬为江陵府(今湖北省江陵县)士曹参军,九年自江陵从事唐州(今河南唐河县),十年春即奉诏回京。

其一

双堠频频减去程,渐知身得近京城。

春来爱有归乡梦,一半犹疑梦里行。

其二

五年江头损容颜,今日春风到武关。

两纸京书临水读,小桃花树满商山。

其一写返京途中的感慨,似全诗的序诗,总题一笔。

双堠频频减去程,渐知身得近京城——写奉诏回长安,鞍马劳顿,过了一个又一个记里程的堠,离京城越来越近,这才渐渐感到一天一天走近长安了。堠(hòu):本为瞭望敌情的土堡,《北史·韦孝宽传》云:“先是路侧一里置一土堠。”一般五里为一堠,“五里单堠,十里双堠”。韩退之诗有“堆堆路傍堠,一双复一双”(《路傍堠》)。去:离开,古常用作及物动词,指离开某地。

春来爱有归乡梦,一半犹疑梦里行——写屡屡遭贬,离开京城,每每总有“归乡梦”,如今真的奉诏回京,却还恍恍惚惚疑在梦中行。“春来”是实写,诗人的确是初春奉诏返回长安的。一半犹疑:半信半疑,将信将疑。诗人正直忠耿,一心为朝廷,反而连连遭受贬谪;如今奉诏回京,还是不敢完全相信,正所谓“深情人乃能作此语”(《唐贤小三昧集》)。

其二写返“京城”经过陕西商县途中之事。同时抒发了归途中捧读友人书信的喜悦兴奋心情。本首结句有“得复言、乐天书”小注,是知读信喜悦之举。

五年江头损容颜,今日春风到武关——首句忆昔日之愁苦。元和五年(810)元稹因为弹劾豪宦贪赃枉法,由监察御史朝官,被贬为职位卑微的地方小官——江陵府士曹参军。朝廷内黑暗腐败,人世间屈辱沉沦,又来到长江边,那风风雨雨、是是非非,使元稹身心交瘁,于是发出了“五年江头损容颜”的切身慨叹。对句笔锋陡变,写今日(元和十年被召回京)之欢喜。一句写贬谪江陵之忧,一句写返回长安之喜。那奉诏还长安,沿唐河,渡汉水,越武关(在商县东),溯丹河,水陆兼程,快马加鞭,正值春天,那喜出望外,在“今日春风到武关”七个字中写尽,于叙事中衬托出诗人的欣喜心情。

两纸京书临水读,小桃花树满商山——进而写途中收到长安来的两封信,捧读之后心情就更舒畅了。两纸:自注“得复言、乐天书”。小桃:陆放翁《老学庵笔记》:“及游成都,始识所谓小桃者,上元先后即著花,状似垂丝海棠。”商山:在商县东南方。结句不写人的欢乐心情,但说小桃花红,春满商山,更富诗情画意!

《西归绝句》中这两首诗,其一总题一笔,写足了诗人奉诏回京途中半信半疑、乍惊乍喜的神情和心态。诗人疑是“春来爱有归乡梦”的梦境,已经踏上归程,还疑信参半,怀疑自己在做梦,也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有这种“犹疑”的感觉;也只有具备这种“犹疑”之感觉的人,即“深情人”,“乃能作此语”。

在内容上,特别是第二首,奉诏回京,又在途中收到李复言、白居易的信,“君恩友情”,交织心头,“临水”读信,形神毕具,似乎“清清流水,照见了诗人此时欣喜的神色;粼粼波光,映出了诗人此刻欢乐的心情”。诗中不著一字,那急切、激动、兴奋、喜悦的情状跃然纸上。“临水”二字无异于诗眼,既使全诗皆活,又使意境毕呈。诚如《诗境浅说续编》所概括的:“微之五年远役,归至武关,得书而喜,临水开缄细读,出入怀袖,奚止三周。前三句事已说尽,四句乃接写武关所见,晴翠商山,依然到眼,小桃红放,如含笑迎人。故乡云树,入归人之目,倍觉有情,非泛写客途风景也。”

结尾“小桃花树”以景语收束,全诗戛然而止,画幅中桃花艳丽恰似彩笔点染商山春色,不写人如何快乐,而人的愉悦之情已自流露满纸。

总之,这首诗“以叙事抒情,以写景结情”,临水读信、小桃花红,都是舟行春江实有之事;不必造境渲染,无须设色烘托,别具一种独特的风致和情韵。诗句“清而不淡,秀而不媚”,呈现出一种特殊的“清丽”之美、“淡雅”之韵。“写归时情境,尽在目前”(李慈铭《万首唐人绝句选》批语)。

闻乐天授江州司马

乐天,白居易字。江州,治所在今江西省九江市。司马,官名,州刺史的助理。元和十年(815),白居易44岁。这年六月,李师道遣盗刺杀宰相武元衡、伤裴度。白居易以太子左赞善大夫首上疏请急捕刺杀武元衡之凶犯。宰相张弘靖、韦贯之恨白居易非谏官而先上疏;加之有人诬陷白居易之母看花坠井死,又作赏花及新井诗,有伤名教,遂贬为刺史。中书舍人王涯复上言白居易所犯状迹,不宜为刺史,追诏改授江州司马。八月,诗人元稹闻讯后写了这首诗。

授,给予、付与、授予。本来白居易是被贬为江州司马的,如诗中所说“此夕闻君谪九江”。“谪(zhé)”,惩罚、处罚、贬斥。特指贬官或流放。元稹在题中用“授”而不用“谪”,个中深意,不言而喻。早在元和五年(810)正月,元稹在东都不畏权势,弹劾豪宦违法十馀案,执政者恶其专擅,罚俸,召还长安;还京途中,在华阴敷水驿,因争驿房又遭后至的中使(宦官刘士元)侮辱;宰相复以元稹轻树威、失宪臣体,贬为江陵府士曹参军。李绛、崔群、白居易等论其无罪,也无济于事。后来又改通州(治今四川达县)司马。同是被谪人,自然心照不宣。

残灯无焰影憧憧,此夕闻君谪九江。

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残灯无焰影憧憧,此夕闻君谪九江——写听到朋友白居易被贬的消息,内心极度震惊,于是一腔热血涌上心头:义愤填膺,同时悲从中来。那满腹愁思、万般苦怨和悲凉的心境,使诗人义愤幽情别移,眼前的一切景物随着诗人的心境都变得昏暗阴沉了:“灯”是失去光焰的“残灯”;就连灯影,也摇曳飘忽、阴暗可怖!憧憧(chōnɡchōnɡ)(一作“幢幢”tónɡtónɡ):本义为往来不绝,诗中作摇曳不定、晃动不定解。谪(zhé):贬斥;降职。《诗式》谓:“点题在二句。首句先云‘残灯无焰影憧憧’,谓残灯则无光焰,而其影憧憧不明,凡夜境、病境、愁境俱已写出。”《古唐诗合解》认为:“灯残则无光焰而其景幢幢不明,夜境、病境、愁境都从此七字写出。病而垂死,病之至也;惊而坐起,惊之甚也。元白二人心知至友,休戚相关,其情如此。二句‘此夕’,即此残灯之夕再作一读,下五字点乐天之左降,乃逾吃紧。三句转到微之之凄切,写得十分透足。四句写足一种愁惨之境,但觉暗风吹雨从窗而入,无非助人凄凉耳……读此可见古人友谊之厚焉。”

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的确,写“凄切”,“悲惋特甚”(《唐诗训解》)。诗人觉得前两句还不“透足”,于是三、四句继续写昏暗的“愁境”,竟至“垂死病中惊坐起”,进而感到风“暗”、窗“寒”。“衬第三句,而末复以景终之,真有无穷之恨”(《删订唐诗解》吴昌祺语)。垂:将。惊坐起:又作“惊起坐”。

元白一同倡导新乐府运动。“新乐府”,相对古乐府而言。白居易把他任左拾遗时创作的“因事立题”、“美刺比兴”的五十首诗编为《新乐府》,这就是“新乐府”概念的来由。因为“新乐府”直接继承汉乐府的传统,用新题,写时事,不论入乐与否,明确地提出了“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一整套理论,加之元白写了大量新乐府诗,使新乐府运动取得了巨大成就。“白居易、元稹……创为新乐府,亦复自成一体”(《师友诗传续录》),在贞元、元和间,同韩柳古文运动相继磅礴于诗坛、文坛。元白“唱和颇多,或在人口……江南士女,语才子者多云‘元白’”。《旧唐书·元稹传》也说:“稹聪警绝人,年少有才名,与太原白居易友善,工为诗,善状咏风态物色,当时言诗者称‘元白’焉。”由于他们的主要文学活动在唐宪宗元和年间(806-820),所以把他们创作的诗歌和仿效他们的诗歌统称“元和体”。

《闻乐天授江州司马》就是“元和体”(“长庆体”)的一首代表作。表达了元稹、白居易之间无比真挚、深厚的情感。这首诗写元稹在江陵,病中闻乐天被贬江州。“残灯病卧,风雨凄其,俱是愁境,却分两层写。当此残灯影暗,忽惊良友之迁谪,兼感自己之多病,此时此际,殊难为情。末句另将风雨作结,读之味逾深。”(《唐诗笺注》)且“亦曲尽其情”,确实“非元白心知,不能作此”(《唐诗训解》)。《容斋随笔》评论本诗“嬉笑之怒,甚于裂眦;长歌之哀,过于恸哭”,此语诚然!《说诗晬语》则认为“垂死”二句“情非不挚,成慼蹶声矣”,是“过作苦语而失者”。敖英《唐诗绝句类选》则认为:“唐人友道最古,可同休戚,可托死生,诵此诗元白之交可睹矣。”

在用词遣字、情景结合上,这首诗也独具特色。不仅语言朴实,而且感情诚挚,词浅意真,富于魅力。首句与结句“残灯无焰影憧憧”、“暗风吹雨入寒窗”,是景语,也是情语,以哀景抒哀情,情与景融会无垠。诗人遭贬,又值卧病,心境不言而喻,又闻听挚友白乐天被贬谪,极为震惊,心情悲苦,连周围的景物都变得一片昏暗阴沉,于是看灯成“残灯”,无所谓明暗的风,成了“暗风”;没什么寒热的窗,成了“寒窗”。在艺术上即所谓“移情”手法。因为情的移入,风、雨、灯、窗都变成了“暗风”、“秋雨”、“残灯”、“阴影”、“寒窗”。“垂死病中惊坐起”一句,是关系上下的“传神之笔”。同乐天的“枕上忽惊起,颠倒着衣裳”,两个“惊”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表现人的迫不及待的情状。“惊坐起”:“惊”表示震惊之“情”;“坐起”描写震惊之“状”。依常理而言,“垂死病中”的人,要“坐起”是很困难的!然而因为“惊”,却坐起来了,这恰恰说明震“惊”之巨、受“惊”之烈,入木三分地摹写出了诗人陡然一惊的超常的神态。同时表明元白二人同甘苦、共命运,休戚相关,彼此的挚友之情何等深切!诚然,《唐诗直解》断言:“残灯无焰,只起句便多少凄绝。止一‘惊’字,抵多少痛惜感愤之语”!一个“惊”字,其震撼力和内涵就蕴含在景语之中,那对乐天蒙冤遭贬的愤懑、悲痛及惋惜之情,深藏不露、含蓄不尽,都留给读者自己去体味、去领悟、去想像!也正是在这乍“惊”的“有包孕的片刻”,千言万语、千头万绪的片刻,给人留下思索的馀地,从而使全诗含蓄蕴藉,诗味隽永,感人至深,耐人咀华。

对于这首诗,不仅读之者感动,就是乐天,在江州接到这首诗,读了之后也异常感动。他在《与微之书》中说:“此句他人尚不可闻,况仆心哉!”“至今每吟,犹恻恻耳。”如是叙事言情、情景交融、形神毕具、富于包孕的佳作,其无比的艺术感染力,读者尚且深受感动,而况当事人白乐天呢?有人甚至说“乐天绝句多叙情,无真挚如此者”(《绝句类选评本》)。

总之,首句写景,烘染悲凉氛围;次句言事,点明题旨本事。第三句承上启下,写病困中听到故人被贬内心的悲愤和震惊,结句以景抒情,饶有馀味。诗人以景衬托人物心情,即使今天的读者,也似乎身在其中,感同身受。

得乐天书

这是元稹在通州写的一首诗。元稹于元和十年(815)三月被贬为通州(州治今四川达县)司马。八月,白居易也被贬为江州(今江西九江市)司马。相同的境遇把两个挚友的心连得更紧。元稹的谪居生涯更加凄苦艰难,他于当年闰六月抵达通州,就染上了疟疾,几乎病死。谪宦生涯,独处瘴乡,只有好友白居易与他音信往来。后来在其长诗《酬乐天东南行诗一百韵》序言中追述在通州期间与白居易的唱酬往来情况时说:“元和十年三月二十五日,予司马通州……寻而乐天贶予八首。予时疟病将死……通(州)之人莫可与言诗者。唯妻淑在旁知状。”所谓“知状”即知道他同白居易诗书往来、互相关切慰问之情状。

“得乐天书”,古代称信为“书”,而“信”则指传书的信使(送信的使者)。

远信入门先有泪,妻惊女哭问何如?

寻常不省曾如此,应是江州司马书!

远信入门先有泪,妻惊女哭问何如——写看见远方来了一位传书的信使(送信的使者)进了自己的家门,马上就流下了眼泪。这种超常的特殊举动,惊动了妻女,妻子吃了一惊,女儿则看着自己哭,也跟着哭起来。自然而然就引出了“问何如”的问题。按说“得乐天书”,首先就是写信的内容和读信所感,以及全家人的反应。但诗没有如是做,却写出了如前所述的凄切盿惶场面。“远信入门先有泪”是说诗人接到信看完后就泪流满面。第二句没有写接到谁的信,也没有写为什么如此泪流满面,而是笔锋一转,从妻女的反应着笔,“妻惊女哭问何如?”由于妻女不明就里,十分困惑,便向诗人发问,而且是发而为“惊”、为“哭”、为“问”。可是因为过分激动和伤心,诗人已不能说话回答了,于是引起了妻女两个人的猜测,她们窃窃私议,觉得自从来到通州,还从来没有什么事会使他如此激动过。于是引出下两句。

寻常不省曾如此,应是江州司马书——写母女二人的猜想和推测。“寻常不省曾如此”,妻子思忖,平常还记不起丈夫有过这么激动和伤心的情况,恐怕是传书的信使送来了江州司马白乐天的书信,才如此激动和伤心吧!在妻子看来,能够引得丈夫如此激动和伤心,能够让丈夫如此关心的人也就只有一个白乐天。了解诗人者莫如妻子也,确实让妻子猜对了。省(xǐnɡ):明白。

这首诗看似平常,实则奇绝!起句就突兀奇绝,诗人的万般感慨,全部凝结在“先有泪”三字之中,一下子就扣紧了读者的心弦;接着画出了“妻惊女哭”的场面,有“问何如”的人物对话,有“寻常不省曾如此”猜测的心理活动,结以似猜测而又肯定的收束。一首抒情小诗,并未直接抒情,上述场面、情节、人物对话与心理活动,以素描塑造形象,从对话见出深情。刘熙载评价白乐天:“常语易,奇语难,此诗之初关也;奇语易,常语难,此诗之重关也。香山用常得奇,此境良非易到。”(《艺概》)白乐天诗是如此,元微之诗亦是如此。就拿这首诗来说,也早就越过“重关”,而“用常得奇”了。

从结句看,妻子的忖度、猜测是完全正确的,似乎就完结了。但却给读者留下了极为耐人寻味、而且要读者自己去寻味的馀意。如果不是夫妻之间常常谈及这位沦落江州的好友,她哪能轻易地就发现了丈夫感情上的秘密?之后,如上述书信所谈的内容和情境,今后还会再现,还会时时浮现在我们的想像之中。

酬乐天频梦微之

元稹同白居易酬和诗作很多,在诗题明确标示“酬”、“和”、“与”、“寄”、“赠”、“书”、“别”、“见”、“闻”、“得”、“答”者就有八十多首,占到元稹今存诗作的六分之一左右,可见二人志同道合、交谊之深、友情之笃。“酬”,唱酬,酬答,酬对,赠和。“频梦”,元白友谊深笃,总盼望经常谋面;为官异地,总是书信往来、做诗酬和;如果山高水远,连通信都不方便,就只有梦中相见,以慰离别之怀。白居易常常梦见元稹,寄诗相告。这首诗就是元稹酬答乐天“频梦”之作,约写于元和十二年(817)前后。当时,元稹贬通州司马,白居易谪江州司马,一南一北,相隔数千里之遥。加之“山水万重”,音信不通,只有梦中相见。白居易多次梦见元稹,做诗相告,白诗四句是:“晨起临风一惆怅,通州湓水断相闻。不知忆我因何事,昨夜三更梦见君。”白居易诗不仅感情真挚,而且构思巧妙。从对方着眼,不说自己思念元稹苦思成梦,反问元稹为何忆我,使得我昨夜梦见君。

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

我今因病魂颠倒,惟梦闲人不梦君。

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元白都在写梦,而写法迥然有别。作为一往情深的精神寄托的“梦”,其境界也不同。白乐天写梦以抒发念旧情怀,而元稹写梦以未曾入梦写思念的凄苦心境。白乐天写入梦念旧苦思,乃人之常情,事属常有;元氏以未曾入梦写心境,是人之至情,事所罕有。一个以挚情感人,一个以至情动心。

我今因病魂颠倒,惟梦闲人不梦君——写元稹收到白乐天这首诉说衷肠的诗时,正在病中,且神魂颠倒。尽管思念好友却不曾出现在梦中,而那些一向不曾想到的“闲人”却频频出现于梦境,于是更使诗人凄凉悲痛。做梦本来就是希望和绝望之间极其痛苦、极其深沉的情感的折射流露,元稹把不能入梦的原因,说成是本来可以控制梦,同你梦中相见,但是,因为病魔缠身以致神不守舍、神魂颠倒,所以才“惟梦闲人不梦君”。描摹思君的凄苦心情入木三分、刻骨铭心!

元稹被贬通州,白乐天被谪江州,同样蒙冤贬斥,沦落天涯,自然心有灵犀一点通。千里遥隔,交通阻塞,二人见面难,就是通信也很困难。由于“山水万重书断绝”,好不容易收到寄来的一首诗,而且说夜里还梦见自己,元稹自必深深感动。第三句说自己得了一场重病(疟疾),身体很不好,而且神魂颠倒、记忆衰退。诗中说因“病”,个中还不只是身体上的病,还有精神上被折磨受压抑的痛苦,欲言不能,但元白二人心照不宣,包含着多少凄苦之情。结句承上扣题,因为心神恍惚,难以自主,这才使得只梦见些不相干的人,就是梦不见你。诗突破常规,出人意料,翻出新意。以梦中相见代替实际相见,已使人惆怅,更何况连梦中也不曾相见呢?这种推进一步、深入一层的写法,“前两句属白,后两句属己,以白之频频梦己,与己之因病未尝梦白对照,事异情同。写入梦以见相思之切,人之所同;写不入梦而仍见相思之切,则是己之所独。”(沈祖棻语)这就是这首诗别开生面、别具一格的独特之处。同时,全诗纯用白描,几乎没有一点设色布景之处,也丝毫没有生涩拗口之语,而且人物形象非常生动,情调境界异常感人。特别是作为一首次韵和诗,在押韵韵脚受到严格限制的情况下,诗人能够匠心独运,别出心裁,写出这样的好诗,更其难能可贵!

酬乐天得微之诗知通州事

因成四首(选二)

元和十年(815)三月底,元稹由长安赴通州(今四川省达县)司马任。到任后写信给白居易,叙述其创作情况、艺术见解及通州情况、抑郁心情等。白居易写了《得微之到官后书,备知通州之事,怅然有感,因成四章》,写从元稹通州来信得知通州的山川形势、荒凉景象及民俗风情、刀耕火种状况,劝慰元稹无论环境,善于自救,并感叹无人同情、无人援救。元稹读了白居易诗后,又写了本诗。酬,酬对,酬和,赠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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