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求要行刺伍大爷”!
罗大给这句话出口,屋子里的七个人全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概念,行刺?
伍陆更是惊讶,张大了口,想说什么,却突然停下,低头沉思起来。
老林早已经跳起来,喊了一声:“我去安排警戒”,就跑走了。
曾挚是认识罗大给的,当时抓他曾挚也在场。此时警惕的看着他,见他跪在地上很老实的样子,才放心下来:“你起来说话,贯求人在哪里?”
罗大给又重重的朝着众人磕了个头,才爬起来,垂手站着,道:“回大人话,贯求在哪里小人着实不知...”
“那你怎么知道贯求要刺杀伍大爷的?”
“回老爷,小人有个兄弟,也是在公门中混口饭吃。他在大爷们进城的当晚,恰好出城去了。他在城外有个庄子,也做些客店饭庄营生。今日午时,几个客人在他店内打尖,这几位客人举手投足间,很是不俗,显是武功高强之辈,我那兄弟便多留心一些,偶然听得几人闲谈,说起‘贯求’‘伍姓短毛’‘今夜’‘必杀’之类话语,虽不明其意——我那兄弟两日没进城来,城内消息并不知晓——但觉得极是可疑,便将此事传与小人得知,以小人猜测,定是那贯求怀恨在心...”
话未说完,就被伍陆打断:“你那兄弟,可是神机卫老罗?有个伙计叫做二宝的?”
罗大给顿时瞠目结舌。那日他和几名皂吏被伍陆等人擒住,带进的院子他自然认识,无巧不巧的,正是他兄弟罗大丰的。可是罗大丰和二宝回家来饮酒谈话的时候,罗大给早已给打昏了,所以他极是惊讶——伍大爷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兄弟罗大丰和二宝的呢?莫非‘山鬼’能掐会算不成?脑子里胡乱想着,话却不敢不答,忙道:“伍大爷明察,小人兄弟正是在神机卫吃粮...”
听到这个回答,伍陆对罗大给的消息已经信了八分。那天偷听到罗大丰和二宝的对话,两个人确实是说当夜离开大勿城,回庄子去的。而且他们离开的早,并不知道什么‘伍姓短毛’的存在,编是编不出来的。可是那几名武功高强的客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行刺?伍陆又低头沉思起来。
甄胜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细,冷冷的盯着罗大给,猛的一拍桌子:“罗大给,你的话不尽不实,到底是何居心?近几日城门紧闭,城内外道路已绝,你那兄弟如何能将消息传给你?”
罗大给吓的一激灵,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人不敢谎言欺骗,小人在衙门当差,小人兄弟在神机卫供职,常要互通些消息,因此上养有信鸽。此事知道的人不少,小人不敢胡言。”,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根小竹管,又从里面取出一个极小的纸卷展开,膝行几步,递给甄胜。
甄胜接过来扫了一眼,见文字极是简略,但说的确是此事,也想不出他谎言欺骗有什么目的,便也信了,点了点头:“你起来说话”
英帅半天没说话,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你还知道什么?赶快都说出来,否则的话,哼哼”
罗大给忙躬身答道:“小人所知,已全说了,再不知别的了”
“那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们这些?你有什么目的?”,英帅追问。
罗大给满脸惶恐:“回老爷,只因那日我等冲撞了伍老爷和几位大爷,罪该万死,心中着实不安。又蒙伍老爷大人大量,并未追究,饶了小人性命,小人虽是浑人,倒也懂个感恩图报,因此上将此消息禀上,也算小人报效一二...”
众人又细细询问良久,看罗大给也确实说不出更多东西,便让他去了,若有消息,及时来报,事后必有重赏。罗大给连连磕头,千恩万谢的去了。
见伍陆还在低头沉思,众人也都不说话,甄胜只好先说说自己的看法:“以我判断,这个消息九成九是真的。做出这个判断的原因,第一,是人物和细节都对得上——如果是编造,不会这么巧就提到了罗大丰和二宝。第二,从罗大给的心理活动上,也说得通。他是快班头儿,应该是个聪明人,知道今后大勿城是我们的天下,而他之前得罪过我们,想要将功赎罪。第三,如果是编造,那除了让我们紧张一下和加强戒备外,还有什么意义?第四,贯求刺杀我们是有动机的,贯布的遗书在我们手里,而最不想让这个遗书呈送出去的,正是想要谋取大勿城主之位的贯建,以及他的叔父贯求!”
甄胜扫视了一眼看着他的众人,接着道:“可是对方为什么会指明了要刺杀‘伍姓短毛’?我们这么多人,他们是怎么知道贯布的遗书目前在伍陆手里的?”。众人的眼神中都透着疑惑,甄胜一锤定音:“我们这里有内贼,而且是经常与我们接触的人!”
这时老林恰好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士兵,站在偏厅门口警戒着。闻言大怒:“妈蛋,难道是我们自己人?”。甄胜微微一笑:“老林,我说的内贼可不是指自己人——自己人刺杀伍陆有什么好处——我看很可能是那些服侍我们的小厮...”
老林马上反应过来,气冲冲道:“好啊,还反了他们了,永恒,跟我走,集中起来给他们上手段...”。王永恒犹豫了一下,看没人阻止,便跟着老林匆匆去了。
这时伍陆好像忽然醒了过来,问道:“老甄,你说贯求是贯建的叔父,你听说谁的?我怎么不知道...”。甄胜还没说话,英帅忽然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那天我俩弄住贯建,这厮还喊叫着,说他叔叔会仙法,将把我们‘短毛山鬼’斩尽杀绝。我问他叔叔是谁,他很骄傲的说:仙师贯求...”
“这就说得通了”,伍陆点头道:“就在刚抓了陈收的那天,我和李本维聊天的时候,他提过。原来贯布的曾祖生有两个儿子,贯布一枝是长房,而且自贯布父亲开始,就是一脉单传。那必然还有个次房了,李本维虽然没提,但从贯建贯求的表现来看,他们必然是次房一枝。贯求愿意费好大力气杀死贯布,又想要刺杀我,原来都是为了他次房地位着想。他是修仙之人,不觊觎人间富贵,因此便想要推他的侄子上位——我猜贯求自己没有儿子——就很容易理解了。但对他们最大的阻碍是什么?排除这些阻碍之后,贯建就一定能上位吗?”,伍陆自问自答:“最大的障碍是两个,或者说三个。第一是贯布,现在死了,排除了;第二是贯布遗书,在我们手里,他们急欲得到或销毁;第三,就是贯布的儿子贯前了,也必须除去,嫡子尚在,承袭爵位的,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堂侄啊。但如果障碍都排除了,长房唯一的嫡子死去,那么贯建作为次房的嫡长子,承袭爵位的可能性极大——当然神王直接削去爵位的可能性也存在——但他们一定会搏一把。”
众人都点头认可,曾挚想了想,道:“这么说的话,其实最危险的不是我们,而是贯前啊。他的死,是贯建上位的前提,贯前不死,即使贯布遗书被销毁,也没太大意义嘛,对不对?”,曾挚挠了挠头:“真不知道贯求这怎么想的,刺杀我们有什么用,拿到遗书又有什么用?”
伍陆赞了一个,道:“曾挚说的对,也正是我想说的,最危险的是贯前,老甄,昨天我们不是说要把贯前保护起来么,你把他藏哪儿了?”,甄胜道:“没藏,就在我们院子里,刚才过来的时候也带过来了,老林安排了人专门看着他。”
“嗯,那就行了”,伍陆放心的点点头:“至于贯求为什么要刺杀我们,因为他很清楚我们的实力,贯布在,是傀儡;贯前上,还是傀儡;而贯建上,一样是傀儡,首先这个就是他们不能容忍的。其次,贯布是叛官,而我们是策动贯布反叛的‘短毛山鬼’,如果杀掉我们,把贯布、贯前以及我们的人头,送去八平府,就是大功一件,会对他送贯建上位有极大帮助。”
众人又是纷纷点头,伍陆分析正确。
伍陆又补充道:“我还担心贯求会对李本维和李离不利,这两个人为我们出力不少,我想应该叫过来,保护起来,不能让人寒心”
几人都同意了,便喊来老林,让他挑出一个审查通过的小厮,去通知李本维和李离速速过来议事——现在已经快下午五点了,天很快就会黑,贯布即将动手,危机迫在眉睫。
伍陆拿出对讲机呼叫几次,没有反应,看来马队还远得很,这个暂时不用考虑了。
现在急需考虑的问题是:如何应对贯布的刺杀。
每个人都眉头紧皱。据贯建说,贯求是修仙者,也许他有什么奇特的能力也说不定。另外据罗大丰的观察,他找来的帮手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恐怕也不好对付。该怎么办,谁也不知道。
倒是英帅胆气雄壮,拍了拍桌子:“你们怎么都蔫儿了?啊?哎呀,真是的,怕他个鸟啊。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他再修仙,难道子弹打不动他、手雷炸不开他不成?”
一直不说话的安英担心道:“虽说是这样,但硬拼总不好,搞不好自己也会有死伤,那可就...”
英帅‘切’的一声:“谁说硬拼了?哥有一计,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