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乾坤金木克,烟硝一遁字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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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唐卿一只脚即将踏入那青石板路,地面突然闪射出了诡异的紫光,唐卿只觉得周身一股大力传来,便将他重重地拉了回来。
“别动!”
周晋也伸过头想打探一下究竟,却被张天临厉声喝住了。
“信凌,快把神庙收起来。”
“是。”不知是不是出于对张天临实力的信任,唐信凌没有丝毫的犹豫,也不在意那三名背叛唐卿的人是否还在里面,伸出右手对着墙壁轻挥,原本从墙壁延伸出去的青石路和那面石墙便消失了,不大的房间顿时显得拥挤且混乱。
张天临请唐卿和周晋二人转过身去,又请唐信凌帮南荣子墨把她送的衣服穿好,又从床底掏出一个防尘袋,里面是他当初为南荣子墨买的新羽绒服,今天才有机会为她披上。
唐卿沉默了,唐信凌也是,只有周晋的眼神还是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模样,一时间居然还想开口训张天临,结果他刚要说话就被唐信凌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只透过眼神告诉他了两个字:闭嘴。
当南荣子墨换好了衣服,张天临从头到脚细致地打量着她,却又发现她没有鞋穿。
“唉,子墨,委屈你一下了,那些人要来了。”
说着,张天临将南荣子墨轻轻地送入了唐信凌怀中,说道:“一个时辰之内,你们不要出这个房间,我去去就回,对了……这个拿着。”说着,张天临从怀中摸出了那株树苗。“如果有人乘虚而入,立刻将它放入子墨手中,保护好她。”
说完最后一句话,张天临用额头轻轻抵了一下南荣子墨的额头,便又消失不见了,南荣子墨循着气味消失的方向伸出了手,却看不见,也抓不到,竟像个孩子一样险些哭了出来。
“这臭道士干嘛去了?”周晋碎碎念叨了一句,下一秒,一条毛茸茸但十分有力的尾巴直接抽在了他的脸上。
“呼噜——”南荣子墨喉咙里又一次发出了警告,这也是她现在为数不多能发出的声音了,但似乎是对周晋格外地不爽,南荣子墨张牙舞爪地就要去抓他,但姿势十分奇怪,是四肢并用的。
“喂!你们这一对都这么像神经病的吗!”周晋被南荣子墨像是捕食一般的动作吓了一跳,幸好唐信凌赶忙从后面一把把她抱住了,但南荣子墨又突然坐到了地上。
“诶?”
唐信凌试图将她扶站起来,却发现她整个人都是站不稳的,最多能直立站着几秒钟。
站都不能站,那也就无法行走么……
唐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默不作声,这一切他似乎都置身事外,可实际上他清楚这一切都与他有关,如果那次他阻止了方青云欺负南荣子墨,方青云就不会挨打,如果阻止侯天山欺骗尊主,方志忠就也不会进攻山河殿,同时也不会因为儿子的事大动怒火,最后让一个女孩承受这般的摧残。
唐卿走到唐信凌的面前,轻轻地抱了抱南荣子墨,他身上留有的张天临的些许气息,便让她安稳下来了几分,唐卿不是没有家室,这一世四十多岁的他也有老婆孩子,只是当下,有些人,有些事,除了等待别无选择。
“信凌,你不是会测么。”
张天临许久没有回来,四人围成一圈,除了南荣子墨外,三人都拿着酒杯闲聊,唐卿突然想起了这茬,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也就是说她已经可以开始测今天的字了。
唐信凌看了他一眼,也注意到了他看手表的这一小动作,微微一笑说到:“不一定要按照你手表上的时间,只要过了前一天的亥时,到了第二天的子时,就可以测了。”
“那子时是什么时候?”
“昨晚十一点到今天一点,马上子时也要过了。”
“好,那我们就赶快测测吧,就测咱们明天会怎么样?”
听着唐卿的话,唐信凌微微皱起了眉头说到:“唐先生,你误会了,我只会测字,不会占卜,只能就字论字。”
“好吧。”唐卿做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喝了一口酒。“哦!那不如就测一个“酒”字,张道长不是喜欢喝酒么!就这个字了,测测咱们怎么才能度过这一劫。”
“你怎么就跟使唤我们家信凌似的?”周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却又被唐信凌怼了一脸:“谁是你家的?酒是吧……酒……”
说着,唐信凌在掌心写了一个“酒”字。
“呐,我来!”还没等唐信凌开口,周晋就又自告奋勇了“我怎么的也在信凌身边待多少年了,测字什么的我也学会了!你看这个酒,三点带个酉,三点是什么?是水,酉是什么?西加个一,我懂了,臭道士是用一场大水把那些人冲到西天去了。”
唐卿茫然地看着他。
唐信凌嘴角微微抽动。
南荣子墨循着声音的方向,把张天临的枕头扔在了他的脸上。
“出去千万别跟人说我认识你,我丢不起这人。”唐信凌一只手捂在脸上,仿佛眼前这个玩意儿丢人极了,等到周晋安静下来过后,她才缓缓地开口了:
“酒为火水,酒字却有水而无火,仅存有水,极水则生木,三点水靠着酉,酉时主金,而金又克木……”
听到这里,唐卿和周晋都听得一头雾水,却唯独南荣子墨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从唐卿的怀中挣出,循着声音,双手摸索着来到了唐信凌身边,用手比划着什么。
“南荣小姐?有什么事吗?”唐信凌不解地看着南荣子墨,而南荣子墨嘴巴张着却说不出话,也不会手语,就只能瞎比划,唐信凌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地把她扶着坐正了,继续测那个字。
“金克木,金克木……嘶——难道连张道长都被压制住了?”
“呼噜——”南荣子墨张了张嘴巴,似乎生气了,双手突然伸进了唐信凌的衣领和袖带。“诶?南荣小姐……南荣小姐?别乱抓啊!等等,那不是面包!喂——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石榴簪,别乱扔啊……那是卫生巾!南荣小姐你这是在找什么?”
“呼噜——”
唐卿看了看眼前这微妙的情景,又看了一眼周晋,说道:“喂,口水要掉了。”
毫不理会狼狈的唐信凌,南荣子墨还在她身上四处翻找着,不得不说土地神身上的好东西还真多,只不过都不是南荣子墨要找的,她要找的东西,就是她现在附身的这只猫曾经寻找过的,那个气味她还记得。
而就在一片混乱的宝贝当中,一株根部长在石头上的树苗,不起眼地掉在了地上,南荣子墨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把它攥在手心里,就像在攥着自己的命。
刹那间,南荣子墨的身体里,张天临的力量流动了起来,疯狂地汇入了这一株树苗,它就在南荣子墨的掌心中迅速生长,生长,生长,长成了足有半人高的璨金乔木,虽不大但无比挺拔,下一秒,整棵树都如同融化的金子般开始流转起来,可惜南荣子墨看不见这一奇观,流转的金子时而璀璨时而黯淡,时而大时而小,最终化作了一柄长刀的模样落在了南荣子墨的手中。
“原来如此!”唐信凌面带震惊地点了点头。
这一局中金克木,是死局,如果要破这一局,就要逆道而行。
房间内黑气骤起,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地扑向了此时南荣子墨,扑向了她手中这件与水中火同样逆道而行的顶尖法器:
金刚之木——金中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