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个月韩明旭都在外奔波,自那间事后她再不去卖画,日日待在家中,数着时日等他。
悲苦极时她便会抚琴,希望那幺弦能将那些愁苦诉说,只可惜这样细的弦怎么承受的了。
唉,唉,唉。
院里莺飞草长,一片春光无限好。
那日她倚窗看着院里那团鲜艳,兀自发呆。
咚咚咚,敲门声将她拉回现实。
是韩明旭回来了吗?
她兴冲冲的连鞋都未穿便跑去开门。
空气猛地窜入喉咙,激得她一阵咳嗽。
她停住脚步,努力抑制咳嗽。
至少不要在这个时候……
终于缓下来了。
奇怪,外面怎么也没声了。
她忙前去开门,可是外面没有人。
只有一个信封,上面没有署名。
看了里面的东西又看了路上的车辙印。
唉。
她关上门回屋去了,将那信封之物放好。
又拿出琴在门外弹奏。
是那首那人最喜欢的。
一曲奏完,她携琴回屋。
不久外面传来马蹄声。她在门内听得一清二楚。
心里突然划开一条口子,里面哗哗的流淌。
日落西山,月上梢头,都过去了。
等呀等,等呀等。
院里的已从嫩绿变得厚重。
那种沉甸甸的绿压得她喘不过气。
怎么还未归来?
日日忧思已是声形憔悴,去年做的衣服现下已是空荡着,风不住的往里灌,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唉。
白日愈发长,要怎么熬?
唉。
等呀等,等呀等。
终于见到他了。
她被通知去领人,得要三百两银子,如若不然到时候就废掉他一条腿。
她赶忙变卖物什,东拼西凑终于凑齐了,奔去找他。
那个躺在柳树下,发丝凌乱,衣服脏污的男人就是她心心念念,日日盼着的人。
这么回事?
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韩明旭晃着头,根本不理会她。
明旭,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个样子?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像决堤的洪水。
嗯?你有银子吗?韩明旭抬头看向她。
哼,这人在这里赌了半个月,输的一干二净,现在脑子有点问题,姑娘还是快将他带回去吧,免得在这里碍事。
韩明旭回来后什么都不吃,只坐在那里,目光呆滞,嘴里嘟嘟嚷嚷着银子,买大,买小……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并不理会。
不是说去做生意吗?怎么会到赌场去?又怎会被赶出来?
噗...血从嘴里喷出来,撒了一地。
允真,允真,你怎么了?
这瘫血唤醒了他的理智,他不再癫狂了。
家里已经没有银两去买药了。
她让他去将那小匣子取来,那张银票好好的与那梨花簪子,玉哨子,西洋镜躺在一起。
药买来了,他守在床边照顾着她。
怎么回事?
我...我,唉,我在那边认识了一个人,我们很合得来,一次他说带我去个好地方,却没想到是赌场。我拒绝进去,他却劝我说让我就在旁边瞧着就好,就当是陪她。我拗不过他,进去了,开始时只是看着,后来他让我玩一把,就一把而已。那次我花了一两银子,原本只是...唉,那次我赢了一百两。这种感觉太让我着迷了,自此之后,我便常去。开始赢得多,后来越输越多,就连...就连回来的路费都没了,那个人找不见了。我只好走回来,索性遇上了哥哥,哥哥给了我钱让我回来,可...刚一到,路过那里时忍不住就...唉。
答应我,不要再去了,好吗?
你不怪我?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让它不要再坏下去。你答应我好吗?我很害怕。
好,我答应你。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清澈而坚定。
我信你。
药劲让她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