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色天空
五
今天的冬天是特别的冷，好像是又回到了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即使是在天朗气清的日子里站在微弱无力的阳光下的人也是会冷的瑟瑟发抖，在这个时节里那个王勇当然要穿上他祖传的那套“绳子装备”了，就是所谓用毛线织成的衣物。头戴绳子帽，身穿绳子衣，脚上还得来一双绳子鞋那才算完美，说不定那裤子里面还穿着一条绳子秋裤呢。
“自古以来”大伙儿都在与冬天做斗争，所用的手段可谓是各显神通了。其实他们学生的境地相对要好一些，在教室里上课时人多密度大嘛，这样气温会比外面高一些，当然不能和装有空调暖气的房子以及坐在火炉边比的，在教室里只能保证身子是稍微暖和些的，至于手脚部分那可是重灾区！尤其是手，要是一冻着那可连字都写不了，所以一般人都戴着手套但是这样写字的话是很不舒服的，越写越想脱掉这笨重的行头，可要是一脱的话过不了多久又会重新穿上，一套上要是又要写字的话还得脱下来。这样下来是在是太折腾人了，有人干脆就光着手来写字，要是感觉冷了就双手相互搓一下，好发点热然后再写字，反复如此。要是觉得这样还是太麻烦的话那么有一种既简单又快速的方法，就是把“冻僵”的双手伸进衣服里靠体温来“解冻”，就是必须要忍住手接触身体的那一瞬间产生的“霜之哀伤”，其实嘛这种感觉也是挺舒服的，甚至还有些销魂。至于女生们当然是些文明的办法，用自己的玻璃杯或是瓷杯接那么大半杯饮水机里烧的开水，身子冷了就喝点热水暖暖身子，手冷的话就捧着杯子吧。有条件的女生上课就一直捧着那啥叫暖手宝的，那东西普及率不是很高，倒不是因为买不起什么的，而是教室里的插座是在是少的可怜而且学校不准学生私自带插排过来。为了更好的暖暖身子，除了喝开水外有些男生们在这个时候吃槟榔变得厉害多了，老师们虽然不喜欢看到有人在他面前吃这个东西但是他们也没说绝对禁止，更何况王猛开的小卖部里还在大把大把卖着呢。
这王勇呢烟酒不沾，也不吃槟榔什么的，就嗜好那啥辣条。这个在大夏天的体育课后都要卖两包辣条吃的人到了大冬天的辣条就几乎成了他的生活必需品，至于上课的时候为了驱寒暖身他当然就要用到这个好东西了。
语文课上罗主任又一次把教室瞟了一眼，嘴角一撅一看就是准备说话的样子。
“好了，预习时间到了。我来问问你们，看看这预习的效果怎么样。”他直接把眼光投到了王勇身上“恩，王大勇同学请起立，你给大家说说上课吃麻辣又什么不好。”
大伙儿并没有笑出来，他们只是全都看着王勇，只见他一脸无奈的站在那仿佛再说“我都这样了还是被你发现了……”有些同学是一头雾水的，眼尖的同学就会发现在他的嘴角出残留着一点红油…………这次罗主任只是类似于开玩笑的提醒了一下，但是接下来他就真的发飙了。
两天后的语文课上，罗主任的课还只上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有什么要用到的东西没有带来，于是对大家说了声有点事去了一下就回来，然后出了教室。这时候王勇赶紧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从口袋里掏出上课前还没吃完的辣条，赶快把它吃完并且汲取了以前的教训擦去了嘴唇上的油渍。他的座位是在第八组的最后一个，靠着窗户，吃完辣条后他就顺手把垃圾扔出了窗户。五分钟后，罗主任回到了教室，他手里拿着一个辣条包装袋，将他高高举着，看起来是怒气冲天，他大吼着。
“王勇！你这个死王八蛋快给老子滚出来！”
王勇怎么都想不到这个辣条包装袋竟然会落到罗主任手里，也确实！实现这种事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原来罗主任是要去二楼那个值班室里拿他的教案，当他到达值班室的那个桌子旁边时王勇已经吃完辣条了，他就向窗外一扔，恰好当时外面有点小风，这包装袋就随风飘进了来着窗户的值班室，这才落到办公桌上，出现在罗主任眼前…………
要想真正的在冬天里得到温暖，仅靠穿棉衣，吃高热量得东西这些只停留在外表的措施当然是不够的，要对抗寒冷就必须要有来自于内心的热情。正所谓“生命在于运动”，这越是到了冬天越是不想活动的时候就越是要运动，那种从身体里面散发出来的热量才是对抗寒冷的最佳良药。学校当然也会认识到这一点的，冬天的时候每天早上的早操就改成了晨跑，要求每个班之前要跑两个圈，加不加圈视班上的情况具体而定。有的班是跑三圈的，还有的跑四圈，其实有些女生嘛她们恨不得只跑半圈，她们心目中最理想的天气就是从周一到周五的上午一直下雨，到了周五中午，周六周日就是天晴。在课余时间里，例如下午，男生们要是感觉太冷的话可不像以前一堆人挤来挤去的，而是去活动活动。大部分人都选择去打篮球，个子小的和不会打篮球的就到教室楼后面打乒乓球去，这样一活动全身就充满了无尽的能量，尤其是那我打篮球的，打到最后就成了赤膊上阵。
男教师的队伍里喜欢打篮球的也不少，当然像尹福这样的纯书生型教师是不行的，老寇嘛他会打，而且还是打的前锋，他要是一运球冲锋，那架势，那气势简直是无人能阻挡得了。学校老师们的篮球队经常和隔壁乡政府的篮球队搞个比赛切磋球技什么的。这天下午中学篮球队就和政府篮球队进行了一场比赛，中学队这边的队伍是罗军，老寇，王猛，韩五代还有一个教数学的老师，金坪是这场比赛的裁判。观众不多，就是十来个喜欢打球的学生们。比赛进行到将近二十分钟的时候，罗军运球到了对方篮下，遇到了对方两名球员的阻拦，他熟练的作用球技依次突破对方，然后一个上篮，球的确是进了，但是裁判的哨子吹响了。
“这球不算！得分无效！”
罗军接过从篮筐里掉下来的球，拍了拍然后横眼看着金坪“你特么是怎么回事啊，老子明明进球了，怎么就没得分哎！”
金坪左手插腰右手指着罗军“你叫啥呢！叫啥呢！进球了我当然看见了，可你犯规了我照样看见了。”
罗军翻起了白眼看着金坪“你特么哪只狗眼看到老子犯规了啊！”
“特么你就是犯规了！不服气啊！想耍赖啊！那你去问问观众们看我吹错了没。”金坪这是怒了。
罗军开始怒视金坪，他的双手将篮球紧紧握住，然后作出准备发球的姿态，大家都以为这罗军是做了退步，准备把球发给对方继续比赛，可没想到他用尽全力把球砸向了金坪。这金坪也正准备接着当裁判所以没注意到这突然一击，这颗高速飞来的篮球砸中了他的胸口，他被砸到在地，一时间踹气都不行，学生们赶紧过来扶他起来，两队的队员也围了上来。
“呵！特么的当了裁判就了不起啊，就能乱来啊！就你那德行还当裁判呢，先来发球吧，对了哦，你那身板也摸不到篮板，摸石板还差不多。”
面对罗军的挑衅，金坪已是开满了状态，刚才受到的内伤似乎已经挺过来了。“妈的，搞偷袭算什么爷们啊！有种的话咱两一对一单挑，谁也别拦着啊！”他大吼道然后向罗军扑了过去，两人就在这篮球场上打起了“抱隔架”。还真的没有人拦着，学生们嘛知道这两人的脾气不敢拦，再说这两人全是战斗力比较强的老师，拦了怕是要中些拳脚。其他老师嘛也知道这两位在平时里有矛盾双方又比较高调，今天还是不分出个胜负来以后怕是要闹出更大的事来。至于政府那帮人为什么没拦，他们也明白这个“土匪之乡”民风彪悍，像这种事是司空见惯了，只要不搞出什么事来都不要紧，没啥问题。
两人这次还是没分出什么胜负来，大战了三四个回合后都被人拦住了。当然啦事后两人都受到了相关的处分，罗军身为教务主任并且还是这次斗殴事件的挑拨者，他受到的惩罚当然要大一些，他还被罚为晚上查寝值班半个月。接下来的这半个月，罗军晚上几乎是没回过家的，基本上每天晚上是在二楼的那个值班室度过的，那里的灯光每晚都燃到了凌晨两点半。罗军就披着件大衣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本古典名著，办公桌上放着一杯热腾腾的茶水。他用手机设置了几个定时点，每到一个点手机一响，他就拿起手电筒查寝去。在他值班的期间那寝室的纪律是特别的好，尤其是那些男生寝室。这倒不是因为他撞对了时候，因为按以往的规律来看，一到冬天寒冷的天气便让人不想活动，寝室的纪律也就相对变好了。哈哈！与之相反的是今年的冬天是在是太冷了，让没有充足过冬准备的学生们难以入眠，上床以后在单薄的被窝里要有个预热的过程，被子搞暖和后才能安然入睡，就是这个过程让人躁动起来。纪律变好的真正原因就是这个罗军找到了一件查寝的神器——扫过厕所的沾着污水的扫把，他查寝时走进寝室里，只要听到了某个角落里传来了异常的声音他就会朝那个地方打两扫把，这样一来就没有不怕他的人了，毕竟这样不仅仅只是挨打。此后只要是在熄灯后就会传来那种厚重的咳嗽声或是看到窗外有个拿着扫把的身影，只要发现了这两处动静，大伙儿就会装作死猪那样一动不动的，有的甚至连呼气儿都不敢。
二楼的值班室里虽然有床以及床单，棉被等用品，但是那些东西是比较单薄的。值班室这么“大”个地方到了晚上又只有罗军一个人，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再睡上去就如同是进了个冰窖一样，在里面冷的直发抖，等到被子里热和了可以较为舒服的睡觉时这时间也差不多要打起床铃了。有些时候罗军值班完后，是很想回家里睡了的，但他是个好男人又怕吵到了老婆和孩子，他就披上值班室的被子来到九十六班的男寝里找个睡单铺的挤点地方，就这么将就着睡吧，这只是在格外冷的晚上才那样做的，后来的话他从家里带来了电烤炉电热毯什么的，这样才较为舒服的值班了。
冬天里的午休时间是很短的，才一个小时。但是初三的同学们的时间现在是越来越紧张了，烦人的疲劳之神已经缠上他们了，仅靠这点午休时间肯定是不够用的，打了午休结束铃后不少人还是趴在桌子上的，有些人是醒了但是一脸的惺忪，他们的精神还处于沉睡之中，教室里已经没有了以前下课后那种生龙活虎的活跃气氛。
突然木波一脸兴奋的跑进教室，对着那些精神不振的同学们大喊。
“快起来啊！快起来吧！我们的五儿哥来了！”
这一声叫喊那真的是起到了“雄鸡一鸣天下白”的作用，当然啦起作用的主要是指那群男生们，准确说就是那帮土匪们。至于女生嘛只是因为被吵醒了而骂上一句“神经病”后继续趴在课桌上接着睡。但是那群土匪们就好像是泼了盆冷水或是打了鸡血的，各种疲劳啊不精神的面容顿时灰飞烟灭。一个个的争先恐后的跑去外面看看传说中的五儿哥。海利和小木这样的人也不例外，其实他俩在这方面算是最积极的。这帮人上次见到五儿哥还是一个半月前，他们这是明显地很想念他们的五儿哥了，以至于发出那种像是迎接明星般的欢呼声。在他们看来五儿哥还是那样的销魂，还是那样的犀利。仍然是那个经典的发型，身穿一件蓝色外褂子，一条青色喇叭裤，只不过现在看来这褂子里面似乎穿了什么衣物，裤子嘛好像“肥”了几圈，当然啦这是在冬天里。五儿哥带来的仍然是那三件装备，肩上背着个又大又破又脏的竹背篓，手里拿把生了锈的临时打磨几下的长柄弯刀，脚上穿得是一双破旧不堪的胶底解放鞋。他那歪嘴仍然是不是的流着口水，五儿哥的左手是蜷曲着的，那形状就像是他手上的镰刀，面对同学们的热烈欢迎他看了看三楼阳台上的人群举起弯刀向他们示意，此时楼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有些人激动的快跳楼了。五儿哥随后走进了学校的那个垃圾池，寻找他想要的东西。
虽然这帮土匪们对这个五儿哥是如此的了解，但能知道他大名的人却找不出一个来，好像是社会地位卑微的人是不配拥有名字的。五儿哥只是这伙人给这个捡垃圾的取的一个绰号，准确的说这是他的第四个绰号了。刚开始大家叫他那张歪嘴总是流着涎水而且提着一个印有“五”字的油漆桶，于是就叫他“涎水五儿”。他又是个拾荒者，就是每天到处捡破烂，以此为生，后来就叫他“烂吧五儿”。这人好像在智力方面有些问题，无论是看上去还是实在上的，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总给人一种傻傻的感觉，所以又叫他“黑宝五儿”，到了这一届时统称他为“五儿哥”至于到底是谁那么无聊给他取绰号的，这个无从考证，估摸着也不是某一个人的杰作。
中学是五儿哥最常来的也是最喜欢来的地方，这里消费比较大，有很多他想要的废品，更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他的粉丝……每学期期末的最后一顿饭，吃饭后有些同学会摔掉自己的饭钵，搪瓷的饭钵也好不锈钢的饭钵也好都扔了，这个时候估计就是五儿哥一年中最开心的时刻。中学是不准衣冠不整的人进来，但他每次来的时候李军又是不会拦他的，除非学校里正在有什么领导过来检查工作蹭饭吃什么的。这倒不是因为李校长有什么菩萨心肠，怜悯之心，而是他是在不愿意和一个满身苍蝇味儿说话喷涎水的人交谈，估计这校长也是怕了他，一般如果他那里有什么废品，会打发他的，免得待会到了教室楼里和教师的家属们大吵起来。一些无聊至极，恶俗横生的学生会把这类人当做“老大”，“偶像”来崇拜，中学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在龙潭，我老大是烂吧五儿！在临江，我老大是捡面汤的！在县城，我老大是受公园的！”似乎他们只要是看到个乞丐，流浪人士啥的都可以看成老大，在大街上看到还一个个的来敬礼，还有的说那个能在大街上拉屎的才是真正的老大……这的确是很恶俗，他们是真的以这些人为榜样吗？当然不是，谁都看得出这帮无聊的学生只是那他们当做无聊时的笑点，这些学生也都读过书，也明白嘲笑这些弱势群体是不道德的。但是为啥这个五儿哥一来他们还是这样恶趣呢？书上说的是一套，而现实又是另外一套，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们都曾这样教育学生说“你们要是不努力9学习啊，就会变成这样的人…………”看吧，看不起这些人的首先并不是学生。
“看什么看！有那么好看吗！你们是不是日后准备像像那个人一样天天捡垃圾啊！还不赶紧回教室上课去！”尹福对男生们的这种现象很是反感，他不止一次两次的警告这些无聊至极的学生了，其实这尹老师和这位五儿哥间有那么一段恩怨。
尹老师的课比较多而且他的嗓子不太好，需要多喝水。他在教室里喝水用的是一个普通的塑料瓶，一直是放在讲台上的，周五放学后也没见他拿走。五儿哥一般会在星期天的中午或是下午来中学，这个时候各班的管钥匙的一般都来了，五儿哥首先会到各班教室里的垃圾桶看一下，要不然下午大扫除的时候就会清理走了，当他来到九十六班教师里看到讲台上有个水瓶子于是就顺手拿走了，倒掉里面的水后扔到背篓里，晚上的自习时尹福想喝水了，突然发现他的水瓶子不见了“谁拿了我的瓶子！是不是打扫卫生的干的？”
有人就说是五儿哥拿的，可尹福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五儿哥是谁，这时同学们就把左手比划出来，尹福一看就明白了，不过无奈。只好下课后叫个同学去帮忙给他买瓶水来，买水的那同学刚一下楼，尹福好像想到了什么，赶紧跑到阳台大喊“要买……牌子的啊！”虽然有了新水瓶，但在星期五的时候他又忘了带瓶子，结果一到星期天五儿哥一来又顺手拿走了，这样的情况持续出现了三周。福哥很是恼火，班上的同学们还产生了恐慌，生怕自己的饭钵没有收好而被五儿哥拿去，不少人还把饭钵锁在了寝室。不过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五儿哥也是讲原则的人，不是摔了的钵他是不会要的。至于福哥吗，他只好找了个专门保管他水瓶的人，在每周五3放学后就把水瓶藏那不就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