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中国,情敌间没有决斗的习俗,李思川和李睿也没有校园小混混的血气,不可能为了女朋友而大打出手。
当年张翼德醉酒误事,失了刘皇叔的城池家小,羞愧的不要活了,刘皇叔说出了千古名言——“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李思川和李睿是皇叔的得意门生,取了这句话的精髓,手足虽然受了创伤敷上石膏,动作不再灵便,却不能割之弃之。衣服虽然漂亮,但不可过于留恋。他们俩之间见面依旧尴尬,可还是一笑一点头,没有丝毫的剑拔弩张,使看客们少了许多话题。
李睿见林子娴果然不和李思川在一起了,顿时失去了力气。他现在奇怪地感到林子娴竟然不像当初那样可爱,更不像前几天那样令自己掏心掏肺的难受了。对林子娴那剩余的热情,彻底燃烧殆尽。经历这次狂乱迷情之后,李睿觉得自己清醒不少,突然之间,对谈恋爱生不出任何兴趣了,就像千辛万苦爬上了山顶后,身体突然疲乏惫懒的不愿意动弹。
李思川则是感到羞愧,他本来以为,自己一表人才,追求女生那还不是拱手即来。他仿佛听到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开始知难而退。
虽然理由不同,但结果相同,那就是俩人都做战略上的撤退。热烈的追求一个女孩子,突然罢手,怎么看都是滥情或者绝情的一种。于是他俩都留下一个积极又伤感的态度断后,表示不是自己无情无义,而是大度,不是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吗?
公平竞争变成了和平撤退,林子娴收不到任何的殷勤,就好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顿时感到清冷的伤心。她暗骂李思川傻,追女生怎么受不了半点挫折,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他吗?难道他不知道追女孩子需要略微表现吗?林子娴只要求思川做出一副姿态,去哄一哄围观的群众,这样自己的选择就有理有据了,但是她时常奇怪自己为什么要注意这围观者的言语呢?
君承以为李思川因为爱情受创不轻,这个星期同他说话总是小心翼翼,可是李思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谈笑自若,淡定的到让君承比之不及。君承想思川真是大度,如果自己遇到这事肯定没有他这么淡定,他暗暗表示佩服。
流言给人的感觉是滋生在暗处,蔓延在琐碎的生活中,感觉上应该是仅存于在巷弄里家庭主妇的口中。可是有人生活的地方就有流言,比如在这朗朗的校园里。
不过在不同的地方,流言有所不同。在女生那里,流言是一种肩并着肩、手牵着手、嘴贴着耳朵的感觉,加上讨论的猜测、惊讶的窃笑,精致的就像一个漂亮的果盆;在男生那里,流言则是一种光着膀子、拍着桌子、一人爆料、数人听讲的画面,这里有夸张的猜测、天马行空的故事,像是一道北方的大烩菜。如果说流言有所伤害的话,那么在女生那里它是一根长针,在男生那里它是一柄钝斧。
宿舍是流言滋生和茁壮的地方,李思川和李睿的故事又能让大家乐呵好几天。回到宿舍王钺首先开讲,每次开讲的都是王钺。因为他有一项特殊的能力——能随便和一个女生聊上半天,女生的悄悄话信息量丰富,所以他收集情报的能力让人叹为观止。
在高二的时候,他们班里转过来一个女生,外来的女生自然是美女。一般对于学生来说,自己班里总是“怎么一个美女(帅哥)都没有?”这是因为夸异性是需要勇气的,觉得人家漂亮就表示你有非分之想,尤其是在同一个班级,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承受被称为癞蛤蟆的危险。
但看到外班人,或者走在人流中,就是另一种境况了,因为无论怎么夸都不用付法律责任,只是把这当成一种普通话题,正如文人咏叹山水,是懂得欣赏的表现。比如子骞只要站在大街上,便手舞足蹈:“哇靠!我刚才发现四个美女呐。”——假如人类能够飞天遁地,估计他会发现六个美女。
当时王钺在体育课上,陪着那个女生在操场的坐阶上整整聊了一节课。回到宿舍便爆料,原来她因为谈恋爱被原来的学校开除,现在还打算和男朋友私奔呢。王钺的能力让大家惊讶的合不拢嘴,惊讶于这么隐私的隐私是怎么打听出来的,与之相比,“私奔”这样的爆炸性题材反而退了一射之地。
王钺说:“你们知道不?上周六李思川和李睿谈判了,当着林子娴的面,据说是要公平竞争。”
“嗯,是这样,咱们喝那瓶酒就是李睿壮胆用的。”子骞抢着说,不让王钺独自享受演讲的乐趣。
赵鹏接口道:“是,是,李睿也真是,都分手了还去纠缠,只把人弄得尴尬。还有林子娴,刚分手不到半个学期就和李思川好上了,也太风骚了——”
君承为好朋友说话,打断赵鹏道:“不能这么说,都半个学期了你还期望人家为你守寡?再说人家思川多帅气,女生的话,肯定喜欢。如果刘亦菲向你示爱,我就不信你能坚持得住。”
赵鹏躺在床上身临其境,幻想中的美女向他走来,浑身舒麻,不再言语,想假如真的是刘亦菲追求自己,别说是已经分手,就是当一回负心人又有何妨,君承接着惯性的调侃子骞:“这事子骞最有发言权,是不是子骞?”
子骞假装不服气地说:“你们没看见我表现?我现在只对鲁馨一个好。”宿舍众人不屑的笑。
谈笑间,门头上一道灯光闪过,众人马上闭嘴。两年多的训练已经让大家的反侦察意识达到国际标准,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像一只草虫,马上装死。所谓捉贼捉赃,只要没有被当场抓住,众人就有信心,好意思去抵赖。但若被抓个现行,人家证据在手,理直气壮,自己万不敢乱抵赖了。
众人蛰伏了一会儿,估计干事走了,王钺说:“你们说林子娴到底喜欢的是谁?”
君承道:“肯定是思川呀,还用说!”
“唉!”曾飞叹道“林子娴有什么好,值得让男生来争?我就觉得咱们班女生没有一个漂亮的。是吧,王钺。”
王钺想了想说:“嗯——我有时候觉得萧琪最漂亮,有时候觉得又不是。”君承听到有人夸萧琪,得意地偷笑。
这个笑被曾飞看见,心里电光闪过,他想起那日晚饭后君承与萧琪那有嫌疑的动作,道:“兄弟们,我那天看见萧琪抓君承的手了。”一呼百应,赵鹏说他早有注意,每天下课君承都和萧琪玩的开心。王钺说:“嗯,眉来眼去,有异象。”子骞高兴地说:“哇哈,没想到呀,没想到你也不老实——”
他们调侃人,有强奸的乐趣——越反抗,越兴奋。君承则躺在床上装死,众人调侃的索然无味,也就不在调侃了。虽然君承心中羞涩,不愿意让大家说自己。但众人的说法,让君承觉得,平日里那些琐碎、无所谓的小事,有了深层次的含义,仿佛是爱情的信号与证明,他心中一阵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