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暮杳展臂,乩梧利落入鞘。抬眸向她。
铮铮余音绕梁,衬得房间内一派肃杀之气。
微风掠入西窗,摇曳的烛火晃着璟藿的脸,她心声如鼓,脸上装得一如平常,强自镇定着接受齐暮杳的凝视打量。
数日不见,她站在这与他泰然对视,眼里少了仰望。满身气度渐渐变化,锋芒微绽也不过一次独立行事。终于在她身上,齐暮杳看到了她身上端倪隐晦的骄傲。
“为什么。”齐暮杳开口。他面色如坠寒露,语中却无半分怪罪意味。
“没有为什么。在客栈里,透过窗子,长生楼的灯火晃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就想起你了。恍惚间就顺着那片光追出来了。”璟藿盯着他的双眸,坚定道。
一席话,噎住了他后面预备好的诘问。他撇开交汇的目光,抵手抚了一下鼻尖。
半晌,齐暮杳声音略带喑哑,“你心里清楚,此事若换作别人,现下是否还能站在这与我说这些。”他说着,侧身朝向窗子,看着半开的窗扉洒入一地蒙蒙曦光,“时候到了。——跟着晦善,他的命令就代表我的。再有一次违逆擅专,我不敢保证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毫发无伤的站在我面前。”
闻言,璟藿恍若未闻,面上波澜不惊,利落敛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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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功夫,晦善桐珽璟藿携几十名戮杀阵容肃杀立在怀王府府邸前。晦善桐珽合力两三下蹬开了府邸大门。
大门破开时,从中飞出密密麻麻的铜镖,齐刷刷扑面而来。
他们早有准备,三人连同为首的几名戮杀熟练架起长盾,在一片钉钉铛铛中有条不紊跨入大门。
前庭里,几十名戮杀分作两拨,璟藿同晦善一起,桐珽单带一拨两面包抄。所有人提早服过避毒丸,致使毒者在庭内预备下的毒粉毫无用武之地。不出一盏茶,除了几名地位较高的毒者将将有所相抗,其余毒者全体覆灭。毒者的尸身遍布怀王府各个庭院,草木摧折,猩红淋漓,血气冲天——前庭楼宇处处回荡着抵死顽抗的呼啸。
眼瞧着晦善领人抬步便要朝着后庭杀去,璟藿出手闪身挡了晦善去路。
见势,晦善怒瞪向她,周身杀气未褪,“你又想做什么?”
“不能再往前了,后庭皆是女眷仆从。全歼毒者,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下只需要持令搜查,便以达到此行目的。”璟藿无视晦善的怒气和不耐烦,劝道。
晦善眼中怒色不减,“主上的命令,没有放过除毒者以外人的意思。”
璟藿讶异,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就为这样模棱两可的一句命令,抛弃底线吗!?”
众人静默,晦善也静默着审视她。
忽然,大门处传来一阵暴雷般的嘶吼。闻声望去,绰绰血影后,怀王惊怒的双目映入众人视线。他的一对血目徘徊在他们身上,又注意到他们身后通往后庭的去路。登时暴起一般,拔了佩刀,朝着十几人驰来,一如破釜沉舟之势,周身内气破开。霎时周遭数名戮杀被砍倒在地。凌厉如风正正朝着璟藿的方向袭来。
璟藿闪身抬手劈开兜头而来的刀刃,闪躲几招,接下横劈来的力道。璟藿勉力撑直了曙色,二人力道相持。璟藿对上怀王怒目,齿关瑟瑟,“无谓抵抗.....你会害死....!?”挤出齿缝的话尚未落音,怀王胸口赫然破出一半利刃。
汩汩猩红顺着冲出的利刃滚下,横在璟藿面前的刀松了力道,“钉咣——”一声巨响,长刀跌坠入地。
怀王半张血口,睁着不甘愤恨的双眸颓然倒去。
“啊——”几乎同时,后庭内传出一声凄厉的呼嚎,从正对着的内殿里跑出一名身着华服却蓬头垢面的女人。桐珽率先认出,此人乃怀王妃,连忙拦住身边意欲出手的几名戮杀。
她哀嚎着跪在怀王身侧,抚了又抚丈夫的面庞,随后她昂起头,怨毒的环视向戮院一众人等,疯笑一阵,倏得竭力扑身在怀王身前。怀王胸前的利刃由此也插入怀王妃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