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9月28日,浙江临安天目山,一位剑眉星目的少年静静伏在一片潮湿的灌木丛中,双眼盯着十步开外正在觅食的山鸡。那只垂着尾巴的山鸡很是机警,提起一只爪子刨开地上的落叶,环顾了四周,才迅速地啄食几口裸露出的虫卵。
“七步……六步……再近一些,乖,再过来一些。”那少年在心中默念着,他强忍着折磨了三天三夜的饥饿感,决定赌上一把尝尝这不知名的生物。
“再往上走啊,便是观景亭了。哈哈,你走不动了吧,再坚持坚持,上面的景色可是值得一看的……”一位二十出头的僧尼从山路转角处忽然出现。
“不好!有人来了!”眼见那只山鸡听闻人声后,腾翅欲飞,那少年竟转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了山鸡背后,一手擒住其右翅,一手死死按住它喉颈,让那山鸡在惊吓之余想要悲鸣两声都做不到,只能低声“咕咕”地哼哼。
“咦,好像有什么动静?”那僧尼还是觉察到了刚刚的动静,试图向树林里张望。
“你怎么停下来了?”一位穿着青衫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追上僧尼后,也往树林深处望了望。
“没事,没事,我好像听见山鸡的叫声。这边呀花虫鸟兽都多,你们校长还真是选了个好地方呀。”僧尼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能摇了摇头接着往上走。
“呵呵,你们这可是难得的清净之地。”
“……”
听着交谈声越来越远,那少年才站了起来,看了看眼前被他吓得不清的生物,深深吸了口气,让人看着竟有种慷慨赴死的气概。然后……便狠狠地咬了下去!!
“呸!真腥!”那少年生饮了几口鲜血,吐出了一嘴的鸡毛。
这几日他吃树叶,吃草,就差这些个会动的没吃过了。他虽说嫌弃,但心中却暗自庆幸这一次算是运气好的,他与这个星球的生灵同为碳基生物,所以在消化丸的帮助下他几乎能消化这个星球的所有生物,若是跑到个奇奇怪怪的星球,他倒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个什么地方啊!”少年长叹了一口气,随手扯过一根枯草叼在嘴上,“吃了这几口感觉才有力气了些,果真还是该吃会动的。这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可千万不能活活饿死了。”
“咕咕!”那只被他生生咬破脖子的山鸡,扑腾了几下翅膀想要飞起,可惜努力了好久连身体都站不直。
“我说你也挺可怜的,这怕又是个弱肉强食的星球,我本不想伤你,可惜得入乡随俗呀。”那少年抹了抹嘴角的血,对着被他咬伤的山鸡竟然起了悲悯之心,“你说我刚来到这,人生地不熟不说,还不会你们这的语言,这样混在人群中是不是太过扎眼了一些?”
没错!刚刚那少年说的话全是一种无人知晓的语言。
“我龙成来这里也是被逼无奈,我可是逃难逃到这里的。那变态死死追着我不放,你说说,你说说,我俩都认识那么多年了,她怎么就不知道放我一马呢?”那名叫龙成的少年竟对着一只垂死挣扎的山鸡诉起了苦。
“虽然说我是流浪者,她是引航人,这道不同,也是可以和平共处的嘛,你说是不是?”龙成提了提山鸡的翅膀,想帮它站起来。
“说起来,我们还是有过一段和谐的时光。可惜这引航人换了领执,他对真理有太多执念,居然想用流浪者身上的识皿来做实验。这么些年流浪者都快被杀完了,要不是老子能耐哟,也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也怪我大意了,没有将识皿的信号屏蔽好,可谁想得到在那种地方居然能碰上引航人。哎,要是我平日里再用心一些,多花点时间在研究上,做出些威力更大的玩意,也不用逃得这么狼狈了。”龙成心中有些懊悔,但这懊悔之情应当持续不了一顿饭的时间,下次一遇到好玩的事他必然还将那些个正事都抛诸脑后。
谁都不知道识皿从何而来,它们神出鬼没地降临在宇宙之中,随机与生命体融合,复制生命体所有的信息,并能在其死亡时利用周边分子重组生命体,令其复生!
有了识皿便有了“复制永生”和“打开时空隧道”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引航人和哈笠,谁还会傻傻地将自己无限的生命投入到,貌似也无限的研究中去呢?潇洒快活永远是流浪者的人生信条,但也因此流浪者如今遭受灭顶之灾。
“我逃到了这里,妊歌那变态应该没有追上吧?”这些天龙成之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躲在山里,而不急于与人接触学习语言融入环境,是因为他不确定引航人妊歌会不会追来这里。
妊歌与龙成来自同一星球,同一种族。有两个识皿降落在同一星球的概率极低,他们便是那两个幸运儿。只是妊歌似乎更加幸运一些,她加入了引航人并且凭借自己的聪慧获得不低的地位,而龙成却成了她的狩猎目标。
虽然龙成与这边生物构成的成分已经十分接近,但他的身体却依旧不适宜直接暴露在地球的空气中,其实除了自己的母星,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星球进行生活。但是洛宇液的出现,大大增加了他们流浪于各个星球的灵活性,洛宇液涂敷在身上后可以通过编程模拟周围的生物样貌,并且能够给身体维持一个合适的生理环境。
“水?”龙成絮絮叨叨地说了近一个时辰,原本就阴沉的天空中渐渐飘起了细雨,而那只山鸡早就不知去向了。
龙成起身往身旁的大树挪了挪,树大叶茂,细雨被层层枝叶遮挡,一时落不到龙成身上。“阿嚏!”秋风夹杂着细雨一吹,龙成单薄的衣服终究还是抵挡不住了。
突然!原本略显困倦的龙成极速起身,难以置信地盯着远方的天空。那!是识皿?!
“识皿!哈哈!还真他妈的是识皿!!”龙成内心狂喜却丝毫不敢怠慢,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疙瘩。
那黑疙瘩上面是一个碗状器皿,中间的盒体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线路,下面则是一根黑粗黑粗呈90度弯折的把手。“真不枉费我的一番苦心,这玩意可是花费了我好几十年啊!有了它,一定能够把识皿“钓”过来!”
那黑疙瘩虽然是龙成的第N.0版本,但是这几十年他东躲西藏的,并没有足够的时间专研,再加上他确实是想不到这玩意还真能有用得上的一天。所以说,嗯,这货大致能用,但是用法十分古老,简单地说就是费力!
龙成来回奔跑着摆弄那弯折的把手,调整最优的角度,可以隐约看到黑疙瘩上的碗状器皿有忽闪忽闪的彩色光膜覆盖。“怎么还是调不对。”
“对了,再高一点!”龙成一拍脑袋,瞅了瞅身旁的大树,“到这顶上去应该就够了!”,说着便将黑疙瘩重新揣入怀中,手脚并用地上了树。
“对上了!对上了!”龙成看着识皿飘飘忽忽地往他的方向过来。这个黑疙瘩龙成也是第一次使用,并不娴熟,识皿的方向控制得并不好。而且让他有点担忧的是,识皿并不是径直向他飞来,它始终摇摇晃晃方向不定,几次三番都要往另一个方向飞去,全亏了他反复调整角度死死拽住。
“头怎么这么晕……”龙成忘了他可是饿了整整三天啊,刚刚的山鸡又只喝了几口血。这会的功夫,又是跑又是爬的,必然消耗了不少体力,还要在树顶举个死沉死沉的黑疙瘩,他明显感到自己体力不支了。
眼看着识皿已经越来越近,龙成告诉自己必须坚持住,死死稳住自己的手不让黑疙瘩偏移半分,可是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突然一只山雀飞过,正好撞上他的黑疙瘩!那黑疙瘩晃了一晃,直直地从树上栽了下去!
龙成见状忙伸手想抓住它,可惜这一举动非但没让他抓住黑疙瘩,反而令其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从树上掉了下来!
“明明只有几百米了,我一定要抓住你。”摔得七荤八素的龙成咬牙强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地向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