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这善意的“讽刺”,现场观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我还是坚持了下来,一如既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动摇过我的主张。刚才主持人说,因为我经历过在军工学校的进修生涯,所以性格比较坚毅,其实不是,我只是比较认真罢了,认为对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孟子曰:夫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我就是有这么一颗赤子之心,想为黄金纪元做一些事情,想为我们大家做一些事情,想为人类文明的延续做一些事情。那么,等到我终有一天离开世界的时候,可以毫无愧疚地对自己说,我没有遗憾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现场爆发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林羽的这一番独辟蹊径的“自白”引了个满堂彩,许多人都激动的站了起来,高喊着“卢俊生”的名字鼓掌。海大滨他们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虽然表情无甚变化,但眼神中略有懊恼之意。
轮到静香最后做陈述性发言了。她拿过话筒,沉默了片刻,又看了林羽一眼,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拿出自己的提案,因为在之前,我已经跟卢都尉接触过,并且被他的思想所深深折服。窃以为,这才是保存人类文明延续的头等大事。所以,卢都尉说的,也正是我所想的。我没什么好说的,要说的话也只有一句:我全力支持他。”
现场的每个人都讶然,接着是一片哗然。就连主持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静香这样说,就等于是自己放弃了机会,放弃了太宰这个位子。林羽也很意外,虽然已经和她达成了同盟协议,但没料到她会以这么直接的方式作出牺牲。而更意外的则是海大滨、司马北他们几个人,虽然他们也已经结成了同盟,但还不至于表现的如此明显。静香此时的惊艳一击,无异于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主持人很快回过神来,拿起麦克说:“感谢六位的精彩发言,也感谢静香都尉的直爽坦率,你们每一个人的努力,都是人类社会迈向更高文明的基石。接下来,让我们进入到前夕大会的第二阶段,也是本次大会的重头戏——自由辩论沙龙!在此环节中,我们将充分领略到六位之间智慧火花的碰撞!”
主持人宣布以后,现场一下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等着第一个发难的人。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有些大战前夕的味道。
海大滨老奸巨猾,沉稳地坐镇其中;司马北在酝酿措辞,伺机而动;余化秋则还是一副抒情诗人模样,端着架子,不愿做出头之鸟;静香则清静恬淡,明显的“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而张之卫终于第一个按捺不住,首先朝着林羽开了炮:“卢都尉,我有个问题要请教你。”
林羽一笑道:“张都尉,请讲。”
“我们都知道,公元时代结束,人类社会罹难,很大程度上是人类咎由自取,对于大自然的肆意破坏才引起了世界的反噬。而如今,合声团一统世界,社会风气方焕然一新,而你却主张增加相欢日,公然鼓励淫行,就不怕人类道德沦丧,重新陷入混乱状态吗?”
林羽回道:“张都尉此言差矣。相欢日跟淫行毫无关系。现在每个月一次的相欢日,为的只是人类繁衍,延续文明,并非寻欢作乐。依据人体生理而言,一个月一次的相欢,繁衍后代的几率太低了,所以才要增加。若是张都尉把相欢日都看做淫行,难道到现在还是守身如玉?”
观众哄堂大笑,张之卫被讽刺的脸上臊得慌,有些气急败坏,冷笑道:“卢都尉,说的真是比唱的还好听啊。不过据听说,你跟沉默联盟的人走得很近,你团队里有一个叫‘程晓晴’的人,就是沉默联盟的一个组长,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观众席上一片愕然之声,勾结沉默联盟,那可是破坏社会安定和平的大罪。坐在观众席里的程晓晴暗自捏了一把汗,她没想到张之卫能把这事抖搂出来。
林羽却不惊慌,坦然道:“没错,晓晴是我团队的成员,她之前也确实是沉默联盟的组长。但后来她遇到了我,受合声团救世主张所感化,已经跟沉默联盟那边断了联系,一心一意地投入到了重新社会秩序的工作之中。试问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倒是张都尉,据我所知,你在梦魇纪元末期的时候曾经制造过一台电磁脉冲器,妄图一举毁掉合声团,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观众席上的愕然之声更甚,他们没想到两位都尉互揭老底,竟然能爆出这么猛的料。张之卫一时间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尴尬地顿在了那里,脸色憋得铁青。这时司马北适时地跳了出来,帮张之卫解了围,他斜睨着林羽和静香说:“卢都尉,静香都尉,两位今天这么有默契,敢情是提前商量好的了?”
林羽知道今天这攻击都要冲着自己来了,他也笑着说:“商量好谈不上,只是之前接触过几次,双方的观点比较合拍。说实话,静香都尉今天如此坦率的支持,也出乎卢某的意料。”
司马北大笑道:“好一个合拍,这个词用的巧妙。不过根据二位今天的表现,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党同伐异?”
不待林羽答话,静香忽然说道:“党同伐异也有明暗之分。明党坦荡磊落,有一说一。就怕那暗党,明明唯别人马首是瞻,偏偏还要表现的高风亮节。”
司马北转过头看着她:“静香都尉,你这暗党说的是谁?”
静香浅笑道:“怎么,这就对号入座了?”
司马北愠怒道:“谁对号入座了?”
“没对号入座你急什么?”
司马北一时语塞,暗道这娘们果然不好对付,刚说上两句话就差点把人噎死。司马北暗忖自己当年也是一时之名流,岂会让一个女人弄得颜面尽失,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冷道:“且不说现在,光论公元时代传统,女子也有三从四德,洁身自好,而我却听说静香都尉以前的时候就十分开放,并不在乎这些清规戒律,现在公开支持‘增加相欢日’,不会是本性使然吧?”
这话说的十分恶毒,静香却不气恼,仍旧浅笑道:“什么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今天算是见识了。我支持‘增加相欢日’,完全出于大公之心,一切都是为了社会秩序的建设和人类文明的延续,司马都尉却非要把之归结到性开放问题上,不知道是我浅薄了,还是您龌龊了。要说到公元时代,我记得司马都尉是非常敌视美国这个国家的,将其视为洪水猛兽,却一方面又把家小妻儿全都送往美国生活,事情暴露后,一时传为笑谈。这也没什么,心口不一而已嘛。不过您现在一方面身为行政院都尉,担负着延续人类文明的重担,另一方面却又抵制相欢日,扼杀人类种族的延续,不知道这算不算也是本性使然呢?”
司马北立刻僵在了座位上,嘴唇翕动,却无从辩驳。林羽暗自叫绝,这静香的博士头衔真不是白给的,不仅轻描淡写的把攻击挡了回去,还顺便插了一下对方的软肋。这样的一个人是盟友而不是敌人,真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