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这种表情跟我说话！你不是我的父亲！你只是一堆该死的虫子！”
它叹了一口气，用手指摩挲了一下鼻翼。这个举动让林羽惊愕不已，因为这是他的父亲在思考状态时惯有的小动作。这个细微的动作更加激怒了林羽，他疯狂地骂道：“别再模仿我的父亲！你不是人类，我再说一遍，你只是该死的虫子！”
它徐徐说道：“我知道你是多么恨我们，毕竟我们毁了你们的文明，毁了你们的家园，但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的。”
林羽悚然冷笑：“一个意识殖民者，除了奴役别人的野心外，还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地方？”
“意识殖民着？”它也苦笑了一声，“我们就是被其他文明这么误解着，来维护着宇宙的存在和运行。我告诉你，林羽，我们蜉蝣文明根本不是什么意识殖民者，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没有奴役过任何文明。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填充意识海。”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知道你听不明白，我也没办法直接跟你进行意识交流，我们之间的信息体量差距太大，直接意识交流的话会烧坏你的神经。林羽，宇宙不是你想象的这个样子，宇宙也不是本来就存在的东西，它的诞生，源于意识海。”
它摆手制止了林羽的咆哮，继续说道：“意识海是无数个意识汇聚在一起的地方。我们所处的这个宇宙，只是意识海所诞生的一个梦泡。宇宙里所有的星球，所有的文明，所有的生命，都是这个梦泡里所产生的东西，包括你，和我。”
“你想说我们都只是活在一个意识的梦境里？”
“不，不是一个意识，是无数个意识的聚集，我们把它叫做意识海。我们活在意识海的梦境里。”
林羽冷笑：“放屁！是不是在梦里，我想我还分得清！”
“不，你分不清。”它轻轻地摇了摇头，“林羽，你想想，当你在梦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把那里当成了真实的世界？意识海的能量又是如此的强大，它所诞生的梦境无比真实，不，它就是真实的，对于我们来说，它就是一切。我们只不过是把这个梦境称之为了‘宇宙’。”
林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简直太荒诞了。你有必要编这么荒诞的理由来掩饰自己的侵略行径吗？这有什么意义？你可以随时杀死我，轻松的就像吹飞一根稻草。”
它不管林羽的嘲笑，接着说道：“我们也不知道那么多的意识，是从什么时候聚集在一起的，它存在的时间和来源都在我们能够理解的范围之外，或许，它是上个宇宙文明毁灭之后遗留的产物，或许，也只是另外一个庞大意识体的一部分，但不管怎样，是它的梦境构成了我们的宇宙，我们所处的空间，只是意识海的一个梦泡。这个梦泡还在继续扩大，就是你们人类所谓的‘宇宙膨胀理论’，但意识海却因为时间久远，日渐稀薄。按照目前的膨胀速度，终有一天梦泡会破碎，意识海就会醒来，到那时，我们所处的这个宇宙，以及里面所有的一切，也将化为乌有。”
“这简直是一派胡扯！”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你也亲身体验过意识海的的衰弱。想想看，你之所以能够从母体里逃出来，是因为母体出现了一道裂缝。母体是宇宙的另一个次元空间，相当于宇宙的背面，自从诞生以来，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裂缝。而现在，却因为梦泡扩张的速度太快，而意识海又过于衰弱，导致这个无限庞大的梦境出现了裂痕。”
林羽困惑地摇了摇头，又问道：“就算这一切是真的，跟我们人类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毁了我们的文明？”
它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了远方，透过透明的帝国飞船，它的目光看向了数千万光年外的遥远空间：“意识海开始衰弱的情况，从几百万年以前就出现了。当时宇宙中的几个高等文明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状况，其中就有我们蜉蝣文明。为了维持整个宇宙的存在，我们几大文明之间订立了一个盟约：各自划定了活动区域，在此区域范围的星系内寻找合适的智慧生命，搜集他们的意识，然后用来填充日渐稀薄的意识海。几百万年过去了，当时订立盟约的几大高等文明相继毁灭于了战争和内乱，现如今只有我们蜉蝣文明还在坚持做着这件事情。为了能在更广阔的范围内平均的搜集各星系的智慧生命，我们把自己的家园都舍弃了，将这艘四处漂泊的飞船当作了自己的母星。”
林羽有些震惊，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叫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没有必要骗你。就像你说的，我杀死你，就像吹飞一根稻草一样容易。”
“可是……”林羽的思想开始混乱，他痛苦的抱着脑袋，大吼了一声，“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人类！！”
“并不是所有的意识都能够拿来填充意识海。处于蒙昧状态的生物，其意识尚未得到完全的进化，意识力十分薄弱，拿来填充意识海也是于事无补。用来填充意识海的智慧生命，必须是要在宇宙文明序列中排到第四等级以上，而你们人类文明就在这个范围之内。所以一开始梦魇纪元降临地球的时候，受到影响的只是你们人类，并没有波及到其他的动物。”
“就算是为了填充意识海……可是，这样的事情，你也可以直接对我们说明啊，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手段？”
“说明？”它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认为你们人类会有那样的觉悟，能够为了宇宙而牺牲自我。就算极个别的人类个体会有这样的献身精神，对于整个人类社会来说也无济于事。确实，在一开始搜集意识体的时候，我们也曾试过‘劝说’这种方式，用你们地球人的话来说，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完全没用，就算只是搜集某个文明世界极少一部分的生命个体，也会遭到他们全体的奋力反抗，从而引发一场不必要的战争……后来，我们认识到‘说明’是最不明智的一种方法，它不仅于事无补，还会加重各个文明的恐惧心理。”
林羽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我们了解人类的历史，你们文明史的进程其实就是血与火的洗礼，对于战争，你们毫不陌生。我们对人类做过心理估测，如果告诉你们实情的话，你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与我们开战。所以，针对你们的种族特点，我们采用了另一种方式，通过合声团，循序渐进地控制了整个世界。在权力的约束下，人类按照我们的预期，一点一点的完成了意识与肉体的剥离。但没想到的是，最先被征服的是地球上科技最前沿的西方国家，倒是你们这群坚韧顽强的东方人一直在试图阻挡我们的进程，直到深寒纪元，沉默联盟才彻底销声匿迹。”
林羽已经浑身无力，喃喃地说：“不管出于什么借口，你都毁了我们人类文明……”
“我们本来没打算毁灭整个人类种族。还记得吗，地球刚进入梦魇纪元的时候，十二岁以下的孩子是不受影响的。因为我们希望人类继续繁衍下去，将文明薪火相传，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孩子一开始就因为世界的混乱而死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