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不语，只是浅笑地将目光掠过自告奋勇来询问的人，一秒不差地径自剐向低着头却依旧小声诅咒着某某某生痔疮或便秘的恶毒鬼。
“阿夕。”
林夕抬头毫无意外地撞进恶魔的怀里，这半年来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每次见面的火星撞地球都是他故意整她的。
可撞的次数多了，她也就见怪不怪了。
奇怪的是，子琛升至高三仍旧不冷不热地喊她全名，而大恶魔林远却不知何时执拗肉麻地喊起她“阿夕”。
林夕捋了捋额前蓬松亮泽的刘海，后退到离林远有一丈外的安全距离，不自觉地皱眉就说：“干嘛干嘛，我现在心情不好，帮我有多远滚多远！”
“呵呵，改天我帮你补习补习，省得哪个倒霉老师又被你那样诅咒。”林远习惯地伸臂将她拎到面前，就像对付一只不怎么听话的淘气小猫。
他摸了摸她柔顺微卷的长发，目光瞥向她空荡荡的颈窝，随后，蹙眉。
“不是叫你从今往后戴那串四叶草吗？怎么，你不喜欢？”
林夕低头一脸的无谓，双手插袋，吱声说她忘了。
其实她就是不想戴林远送的饰品，就算那串四叶草项链自己再怎么喜欢，做工再怎么精致，只因为是他送的，她就偏不顺他心按部就班地戴给他看。
林远冷声一笑，也不再说什么。他很清楚他要做的就是等，等一个人将放在另一人身上的心等到哀伤直至麻木绝望，然后，趁其不备攻其城池，把心给掠夺回来。
“今天林笑生日，你，准备送什么？”林夕乖乖坐进林大少爷的座驾，跑车发动引擎声，“唆”的一声就开出了一段距离，林夕咬唇，双手紧紧抓牢保险带，对身旁笑得气质非凡的飞车党人士一阵暗骂。
林远嘴角的笑意更甚，每当看到她那副敢怒不敢言倔强却又胆小的模样，心里的不愉快就会被消散得无影无踪，尤其是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眯起眼笑会很桃花，眯起眼哭会很让人心疼，好像喜怒哀乐都会被她那双剪水瞳子所控制。
“不要送那些小女生的礼物，我妹妹的品味和你不一样。”跑车的速度在林夕绞着手指心弦紧绷的状态下不知不觉被放缓。
八音盒？算不算小女生的礼物？
林夕看向林远专注开车的精致侧脸。想了想，又懊恼地别过脸，看向车窗外。
“我帮你准备好了礼物。”
小妮子忍不住开口指责：“不要啦，这样子很没心意哎！”
可最后，林夕还是没有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出手，当她看见林笑的朋友送出某款名牌手袋，某大牌镶钻手表，某名人签名限量珍藏板鞋时，那个很有心意的八音盒就在那群人的礼物相比之下显得寒酸没品低下的无以复加。
生日派对已过大半，林远才带着林夕走进包厢，喧闹的一帮人仍是注意到了这位难掩耀眼光芒的俊朗男子。
“林远，你怎么才来！”林笑从众人中优雅走来，纯白的修身小洋装可爱不失性感，领结处的蕾丝低调奢华地映衬了她晶莹如雪的皮肤。
因为不被某人满意穿了一身校服就去参加生日派对，所以林夕被特意带去换了装才来。
她不满地嘟着嘴，心里没好气地抱怨了千万遍，却在目光扫及那位同穿得体西装，笑得翩翩君子的陆子琛时，心，没来由地一颤。
林夕知道他会来，也预感今天的生日派对上会有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消息公布于众。
所以，今天的考试她胡来了。
派对上的男女对唱环节，寿星林笑被众人推搡着和子琛联唱了一曲《小酒窝》，那首歌，林夕是极为喜欢的，尤其是那首歌的歌词。
“我还在寻找一个依靠和一个拥抱，谁替我祈祷替我烦恼，为我生气为我闹。”子琛的嗓音低醇清澈，他的每个转音，每一句歌词，每一个吸气呼气，每一个看着唱伴的眼神，林夕分毫不差地观赏着。
“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我每天睡不着想念你的微笑，你不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有了你生命完整的刚好。”
林夕紧攥着洋装裙摆的手被林远一个用力地紧握在掌心。她回望他带了几分阴戾的锐眼，不再做挣扎。
她不知道她那双会微笑的眼睛此刻已积蓄了足以致命的泪水，宛若珍珠，璀璨珍贵。
林远一个挡身靠近她的耳畔，近乎于命令地沉声说：“把眼泪憋回去，你今天，一定要表现的高兴。”
子琛无意瞥到的那一幕，两人恰好错位地暧昧相贴着，他将目光移回歌词显示屏，莫名地漏了一个节拍，他抱歉地朝身旁的林笑说嗓子有些不舒服，等林笑唱完女声那段后，他才恢复自如将最后合唱那段出色唱完。
“小酒窝长睫毛迷人的无可救药，我放慢了步调感觉像是喝醉了，终于找到心有灵犀的美好。一辈子暖暖的好，我永远爱你到老！”
KTV内一阵口哨和叫好声，林夕嘴角的笑容已不再僵硬，她刚抿唇想喝林远递来的饮料，却被刚唱罢的男主角一把夺过了手中的高脚杯。
“陆林夕，你想死吗！”
旁人惊讶地看向俊朗帅气的陆子琛，刚刚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现在一副桀骜霸道的做派，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林夕调皮一笑，流转着有些迷糊地目光望向子琛，然后夺过酒杯一滴不剩地喝下了那杯果酒。
“咕噜咕噜”快地让子琛咬牙切齿。
“回家大不了被妈妈臭骂一顿咯，死还不至于吧！”一杯下肚就已半醉的林夕擦去嘴角的酒渍，“唔”了一声说：“哥哥，我告诉你一件事。”
林远和陆子琛的脸色都好不到哪儿去，虽然其中一人知道小妮子随后嘴里会迸出什么话来。
“子琛，你可以放心了，我以后都不会缠着你，因为……因为……”话说到一半，林夕就全身无力地摊睡在林远的怀里，累了醉了就想睡，指的就是陆林夕这种人。
林夕在梦里睡得极为舒服，好似躺在一张席梦思大床上，又好像置身于孙悟空的筋斗云，有些颠簸，有些温暖，还有“咚咚咚”强而有力的节奏拍打着。
“子琛，我还是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
背着林夕下车的陆子琛背脊一颤，微风将她微卷而带有果香的发丝吹拂及面，痒痒的，一如小巫女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白痴。”
她仍在梦呓，却不再夸张地直说喜欢他的话，到家了，她倒也安分了。
他嘴角的弧度在进门前悄无声息地敛去。
那句她未说完的话，林远代替她说了，与其说是公布，不如说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警告。
子琛手撑在头后，惬意地躺回黑色大床。
林远，可惜，她喜欢的人还是我，这一局，你注定是输的。
“喂，c大bbs抽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晨间操时，林夕就受到了众多四面八方投来的八卦目光。
“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那个陆林夕！”课间十分钟，林夕发现高二B班的走廊外骤然冒出了好多颗头，头支配着手还一只只地攀附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指向她。
“bbs抽了，c大的美女校草疯了，全都因为c大赫赫有名的林大少爷喜欢c高的陆林夕！”
“她很疯的，怎么林少会喜欢她啊，世界第八大奇迹难道就是这个？kao，想不通！”
林夕在韩朵朵的陪同下咽完了最后一口盘中餐，然后以一种完全无视周遭自然环境和自然动物们发出的哀嚎离开了学生餐厅。
韩朵朵脚下无力地一个趔趄，终于也忍不住吱声问她：“林夕，你真的在和林远谈？”
“你觉得呢？”
被反问的韩朵朵苦着脸不语，她是喜欢林远的，那样的帅哥成了自己朋友的男朋友，是应该干杯庆祝的。
“朵朵，林远只是我的好搭档，在子琛面前能让我有勇气继续呼吸下去的人。你要懂我。”
“丫的，你竟然这样利用他！”
林夕望着朵朵悲喜交怒的脸，拧下了半块好丽友递给她。
“朵朵，他不是个好人，我们不要因为他不开心，笑一个笑一个啦！”
韩朵朵就是不吃那半块巧克力派，过了半晌，才憋着笑望向林夕娇憨的模样，没好气道：“他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呀！”
这才，“吧唧吧唧”地将贿赂物嚼进嘴里，边嚼边说：“好吧，看在我一个人知道的份上，唔……我，我就帮你保密吧！”
周末傍晚陆家夫妇收到高二年级组组长致电，一通电联后，陆母便厉声地叫住了径自下楼喝酸奶喝到一半预备逃之夭夭的陆林夕。
“站住。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小夕，你还想不想读书了！”陆妈一副痛心疾首的开腔说教，林夕眯着眼，五指并拢抬至太阳穴，故作抱歉的敬礼手势惹得陆爸不得不帮忙替身旁的妻子灭火。
“小夕是聪明孩子，这次是失误，下次她一定会好好考的，要不，我让子琛给她补习补习，你别那样吓坏孩子，慢慢说。”
陆妈狠狠地瞪了眼她那不争气的女儿，那丫头的心思她知道，不是智力有什么问题，她考试完全按心情来考，有一次心情不知怎么极好的时候，还楞是考了个年级前十，所以失利一定有猫腻。
“小夕，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谈恋爱了，小两口吵架了，心情起伏不定才没考好的？给我老实点！”
等四下无人时，陆妈拉着她往厨房走，一连串的审问，林夕心中叫苦不堪，怎么自己的妈妈跟个勘查敌情逼问口供的地下党似的。
她驽了弩嘴，扑哧一笑，杏仁大眼一汪清泉。陆妈一瞧，这不是怀春是什么？好啊，小丫头敢瞒老娘了！
“小夕，告诉妈，那人是谁？”陆妈表情严肃却依旧掩饰不了语气中的八卦。
“妈，我下回一定考好，你别那么八卦行不行！”
“没有吗，确定？”陆妈不死心地继续拷问，接着是怀柔政策的口吻，“小夕，妈妈以前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有喜欢的人，心情会随着他起伏不定也是正常的，咱们母女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那人是谁？”
正在林夕欲哭无泪之际，一个冷冷的声音含着半讽刺半戏谑的音调响起。不用猜她都知道，可她还是循声望去，看到的便是来到厨房冰箱旁拿矿泉水喝了小半口的陆子琛。
陆妈尴尬地哼哼一笑，拍拍女儿的细胳膊，道了声晚安后就“唰”地离开了厨房，泪奔之余，暗叹自己慈母的形象被烙上花痴印记而后悔不已。
林夕讪讪地看子琛将半瓶标有他名字的矿泉水放回冰箱柜内，起脚还没撤就听见子琛那抹如大提琴音般低沉如皓雪般纯净的嗓音划过耳畔。
“陆林夕，他不适合你。”
林夕收回准备迈出的步伐，定定地揣摩子琛刚浮在空气中的声响。
她莞尔一笑，仿佛子琛刚根本没开口说出那句突兀的话，她说：“哥哥，爸爸说我的数学很烂，麻烦你帮我补习补习，嗯，当然是在你愿意帮我辅导的前提下。”
这半年来她进步了，不再因他的一言一语而变得一惊一乍，比以前更懂得了矜持这份筹码的价值，以及不甚在意时运筹帷幄的自信。
林远曾告诉过她，像子琛那样心高气傲的少爷，最不喜的就是追在他身后嘘寒问暖没点悬念的女人。
男人，得不到的才会觉得珍贵。得不到的，才会想去征服。
所以林夕决心摒弃那些真挚发自内心的小动作，从零学起。
子琛的双瞳在昏暗的光线下转瞬即逝一道光芒，他转过身，打量她眼中的自己。
怎么了，陆子琛，你以为她会叽里呱啦地再在你面前一蹦一跳的没完吗？
倏地低下头，子琛嗤笑出声，“好，我知道了。”
“谢谢哥哥。晚安！”小白兔一溜烟地逃了，直至关上卧室房门才捂住快迸出喉咙口的心，林夕背靠着门，心下一阵唏嘘自己的故作镇定。
Yes，刚刚做的很好，陆林夕，不可以再摆出那副很在意他的表情，加油，加油，加油！
这一晚，林夕睡得格外香甜，以至第二天清晨破天荒得起了个大早。
她洗漱完后套了件AF粉白连帽休闲衣，从旋转楼梯下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抱着篮球一身运动装的子琛甩门离去的背影。
林夕步履轻快地飞奔下楼，只听由陆爸书房传来一声器皿落地的磕破声，在她还没靠近书房，陆妈就拉住了她。
“你爸爸在发脾气，先别进去。”陆妈哀叹地看了一眼书房，似又想起什么，关照她：“最近表现好点，不要再帮我发生老师打电话回家告状的事了。还有，小夕，我会找人帮你补习的。”
林夕没怎么听明白，潜意识认为子琛和他爸闹不和是因为帮自己补习那码子事，没等陆妈说完就开门追了出去。
秋风落叶中，林夕满头大汗地跑在通往c高篮球场的大道上，直至上气不接下气喘得一句话也说不清的情况下，那个她跑了几条大街追逐的人正独自在篮筐下悠闲自若地起跳投篮。
子琛轻跳跃起，手中的球被理所应当地抛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后，三不碰地唰进篮框，可……
“砰！”
球在顺势入网后由着重力的作用本应该与水门汀来个大自然的拥抱。
子琛皱眉地看着某女映入眼帘的一张娃娃脸。
对，就是有人喜欢违背大自然的重力定律。
“呜呜呜，好痛！”
林夕站在篮球架下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