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宛总觉得有道视线停留在自个儿身上,没有找到源处。
筵席美酒没了,一边服侍的宫女就会填满,哪样蔬果少了,也会添加一二。
夜幕下,华灯下,宾主皆欢。
开场了,人来;散场了,人去,渐渐地,筵席上也就人影零星,留下的自然是少之又少,而晏宛恰好是那一位,因晏深好似还有事,剩下的人好似对其一点也不避忌。
满座宾客,徒有高座上的三人,座下的太子刘海晏,裴国公府,左右相,以及兵部尚书,还有陆家,现场的氛围也是一顿紧张。
皇帝刘乾喝着手中美酒,目光里有另一番计量。
没有人愿意当这出头鸟!
晏宛视线落在裴南溪身上,人倒是淡定,一筷子一筷子夹着桌上冷菜,也不介意。好似是感受到晏宛目光,噙着笑意,嘴巴微张,做了几个口型。
那口型是在说:“要吃吗,我喂你。”
晏宛也不客气,笑着回了一话,也就三个字:“狗东西!”
那人微蹙眉,后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座下两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刘乾只觉得自己被冒犯,手中青筋暴起,依稀可见。
许是诡异的沉默太过久,裴南溪放下筷子,敛袖起身道:“皇舅,外甥有一事禀奏。”
座中人皆是身躯一震,端正了态度看向这边来,视线在裴南溪和刘乾身上逡巡。
刘乾放下酒盏,“说!”表情肃穆,眼睛紧紧盯着裴南溪看,只是那人立在华灯中,俊容且目光坚定,他从容笑着,无不在讽刺自己这个皇帝,此人并不畏惧他。
“外甥听这疆北战场,也就想过去历练一二,还能为国出力!”
理由倒是冠冕堂皇,疆北又怎是会不太平?刘乾笑着,“外甥这是好提议,不过……”目光落在嫡长公主刘淑宁身上,其现正是拧眉若有所思。“皇长姐,可是乐意?”
嫡长公主微怔,于情于理,她自是应该赞同,但是……手紧紧攥住手中的丝帕,痛心道:“自是不愿。”
宾客上众人皆是眉头紧拧,不可思议,后又是看向裴南溪,其似乎也没料想到会是这般,他的母亲临时变卦!
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皇长姐既然都不乐意,南溪何必去趟这水,让皇长姐忧心!况且朕听闻外甥与晏宛有婚姻在身,若你去了,又难不成要其守你回来?”
裴南溪沉默片刻,又见晏宛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笑了,“倒是有理。”他就知不会这般容易,又想起母亲曾进宫与刘乾秘密会谈过,想必是什么原因让她反悔。
“那外甥也不祈求,既如此,那不如皇舅给外甥一个恩典,下旨赐婚,让晏宛风光嫁与我?”
晏宛身子一僵,看向人,不像是在开玩笑,眉头也就紧皱起来,她自是不愿意的。
刘乾倒是没想到裴南溪会这般就接受不能去疆北的事情,内地里打什么主意也不知。
眼睛微眯,看了一眼眉目皆是惊艳人的晏宛,若有所思,一旦赐婚,两人就捆绑在一起,所有人去疆场,家眷一律都得在京城!
在座怕是没有人会赞同裴南溪的做法。
唯有晏宛垂眸低首,她知,裴南溪这是在逼她做选择,这人也是敢赌,疯子!
倒是晏深出口道:“不急,南溪怎的这般心急呢。”
“左相这是什么话,既然甥儿求到朕这皇舅跟前,自是不能让人失望。”
一道圣旨,晏府四姑娘与裴南溪奉旨成婚,择日操办!
嫡长公主脸色不是很好,又不能当众说来,一张脸黑沉。至于还好,这择日,也没说是什么时候,人皆是在想,拖着便好,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两边人,心怀意思不一。
裴府,裴老公爷拍案而起,怒道:“妇道人家!”
嫡长公主身份尊贵,在裴府还是以儿媳妇为先,她默不作声。
裴南溪也微微拧眉,其知母亲定是有什么难处,也提问了出来:“母亲,你为何这般,我知你与他曾密谈过,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
嫡长公主微微叹气,“他问我要父皇的兵符了。”随后娓娓道来。
那日晴天,却微微有乌云。
嫡长公主身边的女使上来,收拾账本,看这天,“看来是要下雨了,公主还是回屋歇息吧。”
“也可。”话刚完,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骤雨初歇,便有刘乾身边的公公候在前堂,上前,委身施礼,“长公主可是醒来,陛下有要事与你商量。”
嫡长公主微微沉吟片刻,点头,随人上了马车。
后花园,人早就在那边候着了,凉亭前后左右莫不见人,只一人在下棋。凉亭檐牙高啄,上边有水珠一点一滴,隐在草丛间,不闻声息。
嫡长公主也就上前,坐下,作为皇家子弟除了武,她皆会,见此棋盘,执一颗黑子落下,残局也活了起来。
“皇长姐,棋艺还是这般好,也是,父皇当年亲手教导的,现想来,我与皇长姐好久没玩过这了。”
“是了,十多年了。”
手中黑棋子落下,隐有反败为胜之势。
“就不知南溪也是否如皇长姐这般棋艺,那确实是个聪颖的孩子。”
白子落,黑子下,棋局翻转;又是刘乾深思片刻,白子谨慎落下,黑子毫不犹豫,“陛下,你输了。”
“皇长姐,也是厉害。”刘乾收回棋子却没有再次下一局的欲望,他知道的,是下不过面前人。
“陛下,不知你找本宫来,可是有何事?”
见人直接,刘乾也直接道来:“南溪想去疆北,皇长姐如何,战场刀剑不长眼。哦,皇长姐的兵符给南溪了吧,如今,若南溪去疆北,带着这兵符也是不合适,况且皇城中守卫弱,又有京城百姓,不如让些兵力为京城老百姓服务如何。想必父皇也是乐意。”
嫡长公主沉默,美眸微凛,后放松笑着。
这番话语已经很清晰,要么放弃疆北的权,要么放弃那先皇的兵权!
裴南溪听后,也是沉默,“呵,他也是想的好。”
看来,他是应该好好规划一下别的,至少兵符是不能让出去。
“母亲,你不用担心,任何一样,我皆是不会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