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双捏着赵老头塞过来的帕子，面对亲徒弟那张眼泪鼻涕齐流的脸，眼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了抽。
她不就是让这丫头当下说客吗，又没说这事儿办不成后果会有多严重。至于嚎得跟个没人要、又惨遭欺负的小狗崽子吗？
尽管心里这么吐槽，赵无双却也硬着头皮凑过去，把手帕用力按在山灵儿脸上，上下左右打着转儿的一通擦。
“差不多就行了啊，再吵——”
山灵儿猛地扑进赵无双怀里，嚎啕一声，“师父啊，我爷爷怎么走的那么早，我还没来得及孝敬他还没带他看我养大的好朋友，呜呜嗝儿……”
听她这么喊出来话，满屋子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臭丫头是想她爷爷了。
唉，怪不得呢。
俩老头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古老头转过头揩了下眼角，而后过去摸着山灵儿脑袋，一下一下顺着，哑着声音道，“灵儿啊，别伤心了，老人家年纪越大，那越是遭罪，你爷爷他指定是投胎到户好人家，享福去了，啊，不哭了不哭了。”
赵无兰睁着发红的眼睛，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仍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所以，灵儿姐到底是在用这法子劝她爷爷进山，还是真的被勾起伤心事了？
唉呀算了算了，应该是两者都有。
想明白过来，赵无兰一跺脚，跑到山灵儿跟前拿胳膊虚圈着她肩膀，仰头瞪着赵老头怒冲冲的哼了一声。
“爷爷你们都聊什么了，怎么会把灵儿姐惹得这么伤心，真是的。”
赵老头无辜瞪眼，“嗐”了一声，伸手指着这孙女儿去看古老头，“什么就怪我了？咱俩说半句重话没有？”
古老头推搡着他的手，扯着人胳膊往角落里走过去，随后压低声音嘀咕道，“去去去，还不是咱俩老糊涂，人家孩子为啥会猛不丁的，啊，突然想请咱们去山上住些日子，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说着扭头往山灵儿身上瞄了一眼，又叹了口气，“这大过年的，你们一家热热闹闹，人孩子厚着脸皮在家吃住这么久，定然也想做点啥报答她师父，最后想到这么个主意，定然是深思熟虑过了。”
赵老头被训得满脸自责，低着头直应，“是是，对，是这么个理儿。唉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脑子没转过弯来，真是老糊涂。”
那边儿，赵无兰姐妹俩慢慢也就把山灵儿哄住了。
只不过山灵儿明显还打着哭嗝儿，冷静不下来，却也知道自己哭的有点丢人，死死把脑袋埋在赵无双肩膀上不肯抬头。
赵无兰抱着她轻声说着话，“好了啊灵儿姐，我替爷爷跟你道歉。以后你就把我爷爷当成你亲爷爷，对了还有古爷爷，你现在有两个疼你的爷爷了，而且我跟我姐都是你的亲人。”
俩老头应声赔笑，面色很是严肃。
山灵儿埋头平静下来后，掩饰性极强地冲赵无双姐妹俩挤了挤眼，她才没想哭呢，瞧，这样俩老头不是就答应了吗？
赵无双扶额摇摇头，先后拍了下俩丫头的肩膀，“陪爷爷说会儿话吧，待会儿给你们做火锅吃。”
大冷天的，围着咕嘟嘟冒泡煮得喷香的锅子，想想都让人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尝过一次甜头，赵无兰登时双眼亮晶晶的欢呼起来，“太棒了，姐你最好！”
喊完在脑子里迅速想了下，这会儿她是过去给她姐帮忙合适？还是留在大堂里跟灵儿陪她爷爷说话好？
只犹豫那么片刻，赵无兰动作快过脑子，已经在拉着赵老头当起和事佬了。明显的，帮忙减轻爷爷的戒备心才是当务之急。
灶房里，赵无双沉默着准备食材，偶尔透过窗户看出去，能发现雪越下越大，地上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厚，她此时的心情也就跟那茫茫大雪一样。
“唉，还是晚了一步。”
赵无双无声嘀咕着，迅速让自己镇定下来。一时半会儿是没法把老人送走了，表现太急迫的话就会明显暴露什么东西。
她不敢再让赵老头起疑心。
算了，就先这样吧，大不了这几天杜绝外人进家门。
正想着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变态，外头就响起一阵几步的脚步声，刘大宝半拎半提着他弟弟，边跑边呼救，“无兰姐，快帮我一下！”
原来俩小孩跑出去玩，小宝一不注意给滚进了刚结冰的水沟里。
大冷天儿的，可把小东西给冻得够呛。
几个大人手忙脚乱起来，烧热水的烧热水，扒衣服的扒衣服，他亲哥在一旁专门负责给弟弟擦脸捂手。
刘小宝这会儿缓过劲儿来，知道难受了，低低叫喊哭嚎着，声音小的就跟饿了好几顿的奶猫似的。
小孩子太脆弱，赵无双怕他厥过去，拿手指关节给他按摩穴位祛寒，扭头又喊，“灵儿，快去拿一块姜糖冲水端来。”
“哎呦这俩小崽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呐！”
赵老头急得没辙，只能干嚷嚷，愣是没瞧见鼓着两泡眼泪的刘大宝脸色更难看了。
古老头拍着刘大宝脑袋顶，狠狠瞪了眼赵老头。
“大宝，你们出去玩儿的时候，没人欺负你俩吧？小宝是自己不小心弄成这样的，还是有别的缘故？”
……哽咽着抽抽几下后，刘大宝缓缓摇头，“是我没看好弟弟。”
要不是他玩儿过头，弟弟不会被那个臭小孩欺负，都怪他，他不是个称职的好哥哥，他没照顾好弟弟。
后头这些话刘大宝瞒着众人没说出来，只自己打定主意要帮弟弟报仇。
老头儿们没多想，自然也就当做是小孩自己摔的了。
小孩子嘛，小打小闹的都没事儿，还是男娃，养活的糙点没关系。
幸好刘小宝也没大碍，灌了姜糖水下去，再捂着被子暖和和睡一觉，小东西到晚上就又变成了一尾活龙。
“咕噜～咕咕～～”
赵无兰捧着一叠新衣裳，刚进门就听到一串儿叽里咕噜的打鼓声，笑着走到床边，对上刘小宝羞涩乱转的眼珠子。
“嘿醒了啊？真够及时的，刚好碰上饭点儿，穿衣裳起来吧，自己能穿吗，要无兰姐帮你吗？”
刘小宝光着屁股在被子里扭啊扭的，满脸娇羞状摇头，“哥、哥哥呢？”
“唔，好像是在院子里，哎，有一会儿没见着他了，起来穿好衣裳我们去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