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一轮弦月挂上了星空,皎洁温暖。
莹悦躲在被窝中,久久无法入睡。床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淡黄的月光洒在他暗红的发丝上,散发出温暖的光晕。鲜红的长袍在暗黑的夜色中,随风摆动,仿若一朵妖冶的罂粟,散发出致命的黑暗与诱惑。
他站在她的床前,愣愣地望着她。良久,忽而沿着床沿坐下,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发丝,温柔地抚摸。
莹悦迷茫地望着他,恍然若梦。
良久。
她咻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推开他,愤怒地大吼:“你个死狐狸,你来干什么?滚——你给我滚!”
风涧澈倏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
莹悦使劲捶打他的胸,流着泪,情绪激动地大吼:“死狐狸,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已经忘了我吗?我对着暗戒呼唤了你几百次,你居然从来不肯出来见我!你现在来做什么,有本事你一辈子也别来啊!……”
红狐狸紧紧抱着她,不断用手抚摸她的背,平复她的情绪,好听的嗓音却在喃喃自语:“悦悦,我想你了。我真的好想你。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悦悦?
第一次,红狐狸称她为“悦悦”。长久以来,红狐狸一直称她为“丫头”,连她自己也习惯了当他的“丫头”。可是,红狐狸眼中的丫头,究竟是指祝莹悦,还是指那个与她面容一摸一样的若冰?——她不知道。
在风澈宫的那段生活,已让她习惯了做若冰的替身,心安理得地享受红狐狸对她的好与温柔。可是突然之间,红狐狸称呼她的名字,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茫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你这段时间死哪去了?为什么不肯来见我?”
风涧澈歉疚地看着她:“你离开后,我终止了暗戒的追踪功能,所以没能听到你的呼唤。直到今日,我再也忍受不了,重启了暗戒的幻术,看见了所发生的种种,才匆匆赶来。”他心疼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对不起,悦悦。我让你受苦了。”
他的眸光漆黑一片,有着明显的憎恨及杀意,冷声道:“那个女人,我会让她付出代价。断手断脚、毁容、轮-jian,她对你做出的一切,我要让她加倍偿还。”
莹悦睁着无辜的双眼,望着他傻傻地笑:“澈,你知不知道,你杀人的时候,样子很恐怖?”
澈冷冷地撇开眸,“那又如何,她敢这样对待你,就必须付出代价。”
莹悦平静地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澈,答应我,不要去伤害她。如果那样做,我跟她,就没有任何区别了。虽然我非常恨她,可是,我不希望自己变成第二个刘嫣斐,那样,我会更讨厌我自己。所以,请你答应我。”
澈叹了口气,“悦悦,你的心太软了。如果换乘冰,她比你要狠辣千万倍。”
莹悦抬眸看向他,一双眼睛灿若星辰:“可是,我终究不是若冰。答应我,不要去伤害刘嫣斐,好吗?”
澈轻轻拍打她的头,“好,我答应你。”良久,“是啊,你终究,不是冰。”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莹悦把头埋在风涧澈的怀中,无声微笑。
原来,她并非真心想要报复那个伤害她的人,她需要的,是有一个人在身边,告诉她:谁敢欺负你,我就杀了她。
只要有这么一句话,就够了。
只是很可惜,傅君睿,说这句话的人,不是你。
良久。
莹悦抬起头,困惑地问:“澈,这段时间,你为何要终止与我联络?”
澈沉思了良久,眸光复杂:“因为我想冷静下来,认真思考,我想要留在身边的人,究竟是冰,还是……你。”
若冰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要将我与一个逝去之人相提并论?
猛然间,莹悦像是想到什么,疑惑地望着他:“你不是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为什么不救若冰?”
澈的眸光顿时黯了下去,声音忧伤:“能够……救冰的人,不是我。”若冰的身上,有他的弯月血烙,她是第一个与他心血相连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他能救所有人,却唯独,无法救活若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