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滴滚烫的液体沿着傅君睿的面庞流下,浸湿了手里那一张张轻微发抖的彩色纸张,紫得发白的双唇,不断地低喃“悦儿,悦儿,悦儿……”往事,如同凄美的电影镜头,一幕一幕,在脑海中划过……
那个狡猾地笑着的她,伤心哭泣着的她,那个做错事后轻吐舌头的她,那个面对恶人大发雷霆的她,那个沉沉睡去脸上却挂着笑容的她……
“睿,我要你记住这片花丛,记住我。从今日起,彼岸谷就是我们的天地。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忘记了我。那么,你就要回到这片花丛,努力想起我。你可愿意答应?”
“好,我答应你。”
“睿,如果有一天,我们丢失了彼此,请记住,大榕树顶的这个暗阁内,装有我们的记忆。”
“悦儿,你要相信,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你在昏迷中,一直呼喊我的名字……让我别走。”
“悦儿,我永远都不会走。”
“别叫我睿!我不认识你,请你放手!”
“睿,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了。我求求你带我走,让我跟着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求你,千万、千万不要……抛下我。”
“谎称是我曾经爱过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知廉耻地投怀送抱。这就是你勾引男人的方式吗?果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你是说,我在勾引你?”
“蓝月大陆第一妓女蓝鸢,勾搭男人的伎俩,果真特别。”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对别人用过的玩物,没兴趣。”
“不管你目的何在,若你肯当众脱掉衣裳,显示你的诚意,或许,本庄会考虑收了你。”
“这个女人,果真轻浮到了极点,真是不知羞耻!”
“如果我告诉你,刘嫣斐曾经试图杀死我,你会不会相信?”
“不会。”
“那如果我说,我刚才没有伤害她,你会不会相信?”
“我只信我所见。她的手差点废掉。”他轻轻抬起嫣儿的手,冷冷地扫视她:“这双手,是用来弹琴的。”
她望着他,疯狂地大笑:“是啊,她的手用来弹琴,而我的手,是用来做下等活的。所以,活该被废了!”
“啪——”的一声脆响,她愣住了,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强抑住即将喷涌而出的委屈及泪水,不敢置信地:“你凭什么打我!”
他冷冷地扫视她,“蓝鹰山庄,还轮不到你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来撒野。”
“你住嘴!嫣儿若非为我血养千年血蚕,也不会虚弱至此。”
“她为你血养千年血蚕?哈哈哈哈!”
“来人,把这个女人关水牢去!”
“你要是敢走,我就娶嫣儿为妻!”
“好,傅君睿,你娶她吧。”
……
“万一有天你对不起我了怎么办?”
“我傅君睿对天发誓,生生世世只爱悦儿一个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呸呸!老天爷,他刚才开玩笑的,千万别当真啊!不准发毒誓,说不定哪天我就被带走了,到时候,我希望能有另一个女孩来爱你。”
“不行,你不能走!悦儿,我不准你离开我。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
“睿,我的家乡在另一个时空。那里的房子是水泥和钢铁做成的;那里有很多四个轮子的小机器,可以载着人满街跑,我们管它叫‘汽车’;那里有种奇妙的盒子,可以让人一下子升得很高,我们称它为‘电梯’;那里……”
“嗯,我要,回…回家了……”
傅君睿的脸色,一下子由苍白刷成了死灰!
悦儿,悦儿要回家了……
该死的!我这个混账,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不,不行,不能让她走,我不能失去她。
不,悦儿,你不要走,我不能失去你!
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悦儿,你在哪里?……
傅君睿仓皇跳下了树,难以自制的慌张感袭遍全身。黑黑的长袍包裹着修长的身形,在月光下不停地颤抖……
彼岸谷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悦儿。
山间那个充满回忆的小木屋,没有悦儿。
蓝鹰山庄的每一个房间,没有悦儿。
视线所及的每一个地方,找不到悦儿……
那个夜晚,蓝鹰山庄的下人说,他们的庄主,疯了
那个人人敬之为天神的庄主,惊慌失措地跑回山庄,脸上写满了绝望。没有人敢想象,他们的庄主会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绝望到让所有人都感到哀伤。他疯狂地撕扯刚刚粘帖上去的大红喜字,他疯狂地踢开每一道房门,然后再发疯般地仓皇离开。所有人都听见,他不断地、疯狂地喊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叫做“悦儿”
悦儿,你在哪里?你怎么忍心就这样抛下我?
悦儿,我错了!我怎么会对你做出那么离谱的事情?
悦儿,再给我一个机会;求你,不要离开……
傅君睿从来没有一刻,感觉自己像现在这样无助。五岁时被父母抛弃,他虽然悲伤却没有绝望;蛊毒发作感觉生命正逐步消逝时,虽然难受却并不悲伤,反而感到很幸福,因为那时,有悦儿在身边;但是现在,他感到绝望,比绝望更甚的悲伤。
然后,蓝鹰山庄某处高地突然亮起了一道不寻常的五彩光芒。傅君睿眸光一亮,断崖,悦儿在断崖!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