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请听第二题,”维特修尔清清嗓子,继续保持自己的严肃,继续提问道,
“有一个人,他的灵魂非常强大,可谓举世无双,只是他非常喜欢打架,常常引发流血,于是神给了他一个诅咒:每当他说一个谎言,他的灵魂就会分裂一次,
当分裂到第八次的时候,他的生命就会结束。而每增多一个灵魂,他就会强大一分,于是他不断说谎,终于到达了第七次,这一次他的力量甚至超过了神明,弑神后,他说了一句话,然后死掉了,请问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题还挺开放,他是怎么死的,我觉得应该和你讲的这些内容有直接关系,因为他已经比神明还强了,所以他应该是被其他的东西杀死的,”陈今挠了挠下巴,眼珠子一转说道,“他应该说了一句谎言,而诅咒没有解除。”
“我要具体的话,一句谎言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我不接受。”维特修尔催促道。“当然,如果你说不出来,是可以放弃的。”
“他说的是,”陈今下定了决心,回答道,“‘我杀了神,我的诅咒终于解除了’,他的死肯定是因为诅咒,所以我推测,他说的一定是个谎言,而最直接的谎言就是他自以为诅咒解除了。”
“呵呵,回答——错误。”维特修尔冷笑道。
“喂,老伯,我不服,”陈今举手表示抗议,“为什么,我说的有理有据的,而且这个题目很开放,我认为不公平。”
“那好,就让我来告诉你正确答案吧,让你心服口服。”
陈今屏气凝神,仔细听维特修尔告知那个惊世骇俗的答案。
“这个人的名字叫狼,被一个猎人从二百米开外用一杆一百米长的枪管射出的子弹打死了。”
“卧槽,”陈今脑袋上都是滚滚的汗珠,显然是被雷到了,反驳道,“怎么可能,明明就是一匹狼……”
“我刚刚说的是一‘个’狼,你见过狼论‘个’的么。”
“可那明明是个猎人……”
“谁说猎人不能打死人了!谁规定的!难道是我维特修尔规定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可是这个叫狼的已经堪比神明……”
“叫狼的已经堪比神明了,为什么叫猎人的不能堪比神明呐!搞种族歧视吗?”
“老伯,你这样就很不要脸了……”
“刚刚是谁先不要脸的呀?”维特修尔不满的捋了捋胡须,反问道,“还一百米的枪管呢!啊!是谁啊!”
“是在下输了……”陈今捂头,刚刚还自鸣得意的以为回答成功呢了,没想到却被人反向将了一军,“我错了,是我不要脸了,老伯你请继续。”
“你这个灵魂还是很不错的,懂得知错就改。”维特修尔点了点头,说道,“今天维特修尔就为你破例一次,来个三局两胜,只要你接下来回答对这道问题,我就算你都回答对了。”
“真的吗,老伯你真的是大好人呢!”陈今兴奋的摩拳擦掌,准备回答维特修尔的第三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咳咳,这比较符合实际的了,”维特修尔清清嗓子,继续说道,“有一个年轻的将军,来自于将军世家,世代守护国家基业,他不仅武功高强,还在军队里威望极高,
没有他,军队根本没有办法打胜仗,这惹来了皇帝的猜疑,担心某一天他的部下会拥戴他做皇帝。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忠诚的他主动找到皇帝,请求解除兵权,
但是皇帝告诉他,自己很担心失去将军的军队会失去必胜的信仰,所以要他选一个完全之策,既能让他完美的消失,又能保持军队的战斗力,于是将军冥思苦想了一夜,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到底是什么办法?”陈今听入迷了,接茬道,“难道是造反。”
“不要打岔,”维特修尔斥责陈今,陈今捂住嘴点了点头,老人这才继续说道,“将军将自己的三个最忠心的部下带到高山上,告诉他们,他将把自己封进山顶的冰湖里,
用自己短暂的二十年寿命向神明换取军队二十年的战无不胜,二十年后,请三人再来这里接他,他会从冰湖之中走出来。交待完毕后,将军便跃进了冰湖,化作了湖中心的一座冰雕。”
“于是南征北战二十载,皇帝的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很快就统治了整个世界,转眼也到了二十年之期,三个部下也成为了皇帝手下的三个大将军,
他们再一次来到了山顶的冰湖面前,当这一天的太阳即将落下的时候,他们见到了将军从冰湖中走出,将军依旧是二十年前的相貌,而他们三人早已老矣。”
“三人引着将军进入了皇宫,拜见了年迈老朽的皇帝,皇帝见到将军后先是惊讶,而后老泪纵横,将军向皇帝表示自己将继续守护国家,于是皇帝默许了,将军又成了大将军,继续为人民足下的土地。”
“所以,”陈今见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了,半天老者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便接话道,“这个故事的问题在哪里。”
“这个故事的问题在于,”维特修尔轻笑一声,说道,“那个世界根本没有神明。”
“啊?”陈今惊讶的说道,“那他是怎么保持二十年不老不死的?”
“这就是我要问你的问题。”维特修尔捋了捋胡子,挑起眉毛说道,“他是怎么保持二十年不老不死的。”
“大概是那是个技术很发达的世界吧,人可以被冷冻,解除冷冻的情况下不会破坏身体的细胞活性,所以不老也不会死。”陈今又想了一下,补充道,“不过生产力的进步肯定伴随着社会制度的变化,所以很奇怪,为什么还会有皇帝而不是民主,而且又相信神明,这很明显就是个没有科学的古代社会。”
“所以呢?”维特修尔催促道,“你分析这么多,也没有分析出什么来吧,不要浪费时间。”
“所以我觉得,当时将军应该没有跳入湖中,跳入湖中的另有其人,是将军的死士,”陈今点点头,觉得这个答案是最靠谱的了,回答道,“他在冰山附近隐忍了二十年,二十年后也是某种化妆术的假象,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但是实际上依然是增加了二十岁的年龄。”
“错!”维特修尔果断的否定道,“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哇!我的脑子也只能想这么多了,毕竟我也是一个失忆症患者啊,”陈今委屈的说道,“题目搞得这么难,话说回来,答案到底是什么呀?”
“像你这样卑微,且头脑简单的灵魂,是永远不会懂得忠诚、爱、坚忍这些纯粹的品质,也不会懂得有些东西不会随着岁月消逝,有些东西会一代接一代的传承,也不懂得前人牺牲的伟大,在于守护更重要的东西。”
“更重要的东西?那是什么?”
“是未来,是他所爱的人的未来,”维特修尔讲到这句话,眼睛里泛起了泪光,他倔强的抿着嘴,顿了一顿,说道,“二十年前的山顶上,将军的确跳入了湖泊,在简短的的一分钟内和湖面上的冰壳冻在了一起,在剩下的一分钟内怀念自己短暂的一生,露出笑容迎接了死亡。”
“如果他要造反,那么在皇帝召见他的下午,他就可以起兵造反,但是他没有,在他看来,代代相传的忠诚要比帝位更珍贵,他选择了为守护自己的信仰而死。”
“为了保护国家,士兵,家人,他选择了一种惨烈而孤独的死亡,换取了自己妻儿二十年的平安,国家二十年战无不胜的信念。”
“所以,那个从冰湖里走出的人是……”陈今弱弱的问道。
“是他的儿子,二十年后,他终于到了他父亲的年纪,接替了他的父亲,遗传的不仅仅是外貌,更是一种纯粹的忠诚,这一点打动了皇帝,岁月只是模糊了众人的记忆,而不能模糊那份传承,将军的儿子继续成为了将军,继续守护这片土地,就如同他的祖先世世代代的传承一样。”
“我觉得你三观很不正,”陈今皱着眉头,轻轻质问道,“明明可以篡位的,明明可以不用死的,既然可以造反,那就反了过去,天大地大也没有自己大,
忠君什么的完全是封建余毒,凭什么有君有臣,明明人人平等?凭什么逼死了自己的父亲,还要为这狗皇帝守国?
凭什么要这么迂腐,明明只是抬手之间的事,是跪久了站不起来了吗?明明可以杀了皇帝成为皇帝,治理国家难道会比那个家伙差吗?”
“我就说你不懂,”维特修尔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他贪恋的是那一点权力吗,你未免把个人私利看得太重了,不是每个人都怕死的,也不是每个人都会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去做,
你有没有想过,纵使造反,也是要死人了,也是要国家动荡,百姓民不聊生的,显然他不想看到这一切,如果死他一人可以结束这一切,那么死了又何妨呢?
人总有一些值得捍卫的东西,不管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不管在别人看来多么迂腐,多么下作,只要那是一个人可以倾注一切的事物,你都能发现这生命的可爱之处,
拥有纯粹信仰的人可以超越生死,他会以另一种更加鲜活的方式永远存活下去。”
一番话下来,似乎能够触到那一点点朦胧的屏障,陈今陷入了深思。
“这样吗……纯粹信仰……值得捍卫的东西……”陈今喃喃自语,维特修尔的一番话让他出了神,似乎刚刚有个木偶女人也说过类似的话,她好像已经为之付出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