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国法，宫有宫规，想要一个人死很容易，可触犯了颐国律法，就得付出代价。”蔚青瑶笑着回道。
玉槿勾唇，“你是个聪明人，在这宫里，死得最快的，就是你这种自作聪明的女子。”
“可惜，我虽在宫中，却并不是宫里的人，让玉槿姑姑失望了。”蔚青瑶丝毫不怯场，更没有因为她的威胁就软了双腿，她可不是吓大的。
见她果真如传言那样，伶牙俐齿，宫里的女子怕没几个能说得过她，玉槿也没再跟她费唇舌，而是转身道：“跟我来。”
蔚青瑶依言跟了上去。
从主殿，一直走到偏殿，玉槿才停下脚步，手指向一处柴房，“你说得没错，你连宫婢都不算，所以也没资格住下人的房间，以后你就睡这间柴房。”
交代完，她又带着蔚青瑶走到后厨，“今日，颐华宫所有的地板，由你一个人擦干净，若有一点灰尘，惹恼了云妃，罪责自行承担。”
说罢，玉槿就看着她，示意可以动了。
蔚青瑶也没多说什么，提着水桶，拿着抹布，就往主殿方向走去。玉槿则跟在她身后，监督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儿人少，从那里擦起，至少能保持到晚上不脏。
今日云妃不在宫里，而是到皇上的御书房伺候笔墨去了。
原以为这主殿中无人，没想到刚进入主室，就听得里头传来了说笑声。
“真是蠢货，刚来后宫就敢打碎皇姨奶的墨魁，还把这儿当她的浣花阁呢。”
“假主子做久了，这下人的活，自然是干不下去的。”
“三妹妹说得太对了，她就是一个冒牌货。”
这二人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不用想都知道是蔚府那两姐妹，蔚南烟和蔚芙。
里头有人，蔚青瑶也不打算去触霉头，就先去别地儿擦，没想蔚南烟见屋子里还没来人，于是吆喝起来，“青瑶那个贱婢呢？怎么还不来伺候我们？”
玉槿看向蔚青瑶，冷声道：“主子在传，还不快进去？”
蔚青瑶深吸一口气，放下水桶，并将抹布搭在上面，然后大方地走了进去。
雕花窗前，蔚南烟刻意穿了一件艳丽奢美的胭脂色长裙，一手搭在桌边缘，露出手腕上通透润泽的翡翠手镯，扬起红唇，清高地打量着一身宫女衣裙的蔚青瑶，嗤笑道：“你还真配不上这套宫裙，果然还是乞丐服跟你更搭。”
“蔚二小姐说得极是，乞丐就是乞丐，嫡次女，永远还是嫡次女。”蔚青瑶笑回。
蔚南烟嘴角的笑意一僵，正要发作，蔚芙轻巧一笑，“乞丐卑微，嫡女高贵，乞丐怎能与嫡女相比？”
蔚青瑶笑了笑，不语。
“青瑶，你在云锦布庄买的云锦呢？怎么不穿啊？”蔚南烟明知故问地嘲笑道。
蔚青瑶有些意外，“没想到蔚二小姐记性这么好，还能记得奴婢买的云锦。看来这云锦当真珍贵，竟让蔚二小姐心心念念至此。要是蔚二小姐喜欢，求求奴婢，奴婢可以送你一匹的。”
“贱人，你说什么？！”蔚南烟气得站了起来。
蔚青瑶扬唇，“我说，蔚二小姐求我，我就送你。”
“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蔚南烟气得浑身发抖，冲过去就欲抓蔚青瑶的脸。蔚芙一看，连忙拉住她的手，并递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让她来收拾蔚青瑶。
想必二人一路上过来，早已商妥好了。
蔚南烟虽恼怒，但接受到她的目光，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又忍气吞声地坐了回去。
蔚芙看向蔚青瑶，冷声命令道：“我们口渴了，还不快去沏杯茶来？”
“你耳聋了吗？”玉槿转向蔚青瑶斥责道。
蔚青瑶蹙眉回道：“奴婢可记得玉槿姑姑说过，听你的，和听云妃的，可不记得你说过，还要听蔚府小姐的话。”
玉槿嘴角一抽，“现在，立刻去泡茶！”
“遵命。”蔚青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内室。
来到外室，她找到茶叶，再提起火炉上的水壶，往水杯里倒满开水，等待了一会儿，摸了摸杯身，觉得不那么烫了，这才将两个茶杯放到托盘上，一并端了进去。
她将托盘放到桌上，然后将茶杯一一摆在二人身旁。
“你是死人吗？连伺候人都不会？”蔚南烟装模作样地瞪向她。
玉槿随即命令道：“茶杯要亲自端到主子手中，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哦。”蔚青瑶淡淡应了一声，然后端起茶盏，递向蔚南烟。
看着卑躬屈膝的她，蔚南烟嘴角扬起一抹得意而胜利的笑，一手接过茶杯，放到唇边喝了一口，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二话不说，一手就将茶杯砸到了蔚青瑶身上，“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吗？！”
茶水带着茶叶，顿时溅了蔚青瑶一身，转眼，胸口就湿了一大片。
蔚青瑶紧紧捏着拳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还不快下去重新沏一杯温热的来？”蔚南烟刁蛮而嚣张地吩咐道。
玉槿淡淡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照做。
她抿紧唇角，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下去了。
来到外室，她拿起茶杯，抓了一把茶叶，走到水桶前，随手就舀了一杯里头的擦地水。
里头的蔚南烟还等着刁难她，于是接过她的茶杯，又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正欲发难，却觉得味道有些不对，揭开杯盖一看，面色顿时变得铁青，“你，你你给我喝了什么？”
茶叶未散，里头的水也不似往日那边甘甜，而是有种涩涩的霉味。
水桶长期泡着水，里头有霉味，再正常不过。
“蔚二小姐肝火有些大，喝这种凉茶，有助于下火驱热。”蔚青瑶一本正经地说道。
蔚南烟怎么可能信了她的鬼话，而是看向玉槿，“这屋子里头哪儿来的凉水？”
闻言，玉槿的脸色一变，震惊地看向胆大妄为的蔚青瑶，“你竟然给二小姐喝......”擦地水？！
这宫里的人，就算不乏勾心斗角，但这么明目张胆报复的，她见所未见。
看到玉槿这般脸色，蔚南烟直觉不妙，撑着桌子起身，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怒目而视，“这个贱人给我喝了什么？”
“她......她，”玉槿犹豫了半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奴婢让她来擦地，没想她竟用擦地的水为二小姐沏茶！奴婢该死，是奴婢管教无方，还请二小姐责罚！”
“贱婢！”蔚南烟气不过，走过去就给了玉槿一耳光，然后冲到蔚青瑶身边，张牙舞爪地就要撕烂她的脸。岂料她还未近身，蔚青瑶身子轻巧一躲，她就凭着惯性冲了出去，身子扑到柱子上才停住。
“贱人，我今日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顾不得身子的痛，她随手抄起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几个箭步跑了过来，扬手就朝蔚青瑶的身上招呼。
看着她如同泼妇打架的阵仗，站在一旁的蔚芙，实在不想继续跟在这么一个蠢钝如猪的人身边。来的时候就说好了，她们要慢慢羞辱蔚青瑶，而不是同她厮打扭扯，她现在是宫婢，又不是蔚府大小姐，想羞辱她，岂不是易如反掌，偏偏这女人就是没点耐性。
“给本宫住手！”
就在蔚南烟正要被蔚青瑶吊打时，外室忽然传来了一声怒喝。
蔚南烟一听这声音，手一抖，神色一阵慌乱，赶紧收起鸡毛掸子，低着头站到了一旁。
此时，蔚青瑶也收了目光，漫不经心地看向来人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