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离开,泪静静地流了下来。苏笑笑不敢让自己回头,因为她知道,林垦一定在望着自己,不用回头她也知道。
泪水肆虐地在脸上流淌,小哥哥,对不起,所有的痛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我不要让你陪我一起难过。
转身躲进无人的角落,林垦视线到达不了的地方,一个人痛快地哭了个够。然后,擦干眼泪,仰起头,让自己微笑。
家。苏笑笑掏出钥匙直接开门。
苏妈妈正在打扫卫生,看到她,似乎并没有多么吃惊,淡淡地说,“笑笑回来了啊。”好像她就一直在家里,不过是出门溜达了一圈。
“嗯。”苏笑笑轻声应了声,然后四处张望,“爸吗?”
“睡了。”苏妈妈接过她的背包,“饿不饿?吃饭没有?”
“吃过了。”苏笑笑朝房间看了一眼,低声问,“妈,爸爸的身体……”
“嘘……”苏妈妈立刻制止了她,把她拉到一边,“小声点。你是听谁说的?昨天那男孩子到底是谁?他怎么知道你爸的病?”
苏笑笑望着妈妈脸上审视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是我一朋友。”
“朋友?男朋友?他怎么知道我们家?怎么知道你爸病了?”苏妈妈一连声地追问。
“妈——”苏笑笑打断她,“这些都不重要好不好!重要的是,您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爸病这么重也不送医院?是没钱吗?没钱告诉我啊,我不是说了吗?钱的事情你们不要操心。”
苏妈妈重重地叹了口气,“笑笑,不是妈妈故意要瞒着你,真的是已经晚了,查出来已经晚了,医生说已经扩散了……”
“什么时候查出来的?那爸爸不难受吗?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难受吗?”苏笑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才没几天。笑笑,对不起,现在你爸这样,妈妈要照顾他,只好把工作辞了。马上房子也要拆迁,到处都要用钱。这个家现在就全靠你一个人养着了,我怕你知道了会压力太大……”
“妈,您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我是您女儿啊!”
“可是,你不是妈亲生的啊,自从到这个家,一天好日子也没有过过。我们现在这么年纪轻轻就让你养活,实在是很没脸啊……”苏妈妈叹口气,“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妈妈真怕你有一天会嫌我们太累赘……”
“妈……”苏笑笑打断了妈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您女儿啊?”
望着妈妈脸上不安的表情,听着她客套的话语,苏笑笑的心里一片冰冷。妈妈,为什么我努力了那么久,我们还是没办法亲密无间?为什么我那么拼命想要讨好你们,您还是不能把我真正当成一家人?
“好好好,不说了。”苏妈妈又把话题转移到了三子身上,“笑笑,昨天那小伙子到底是谁?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一朋友,普通朋友。妈,不说这个,我们送爸爸去医院好不好?”
“我也不是没想过要送他去医院,可是他非说自己没病,不愿去。你也知道你爸的牛脾气,他不想做的事情,谁能强迫得了啊?”
“那是他不知道自己病这么严重啊!再怎么也不能眼睁睁地在家等死吧?!”苏笑笑又气又急。
“不知道还好点,如果知道了,你认为他就会答应去医院吗?”苏妈妈的眼泪流了出来,“肯定不会。他肯定会说,死了正好,早死早托生……”
“妈……”苏笑笑伸手抱住了妈妈的肩膀,苏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了她,“哎呀,你瞧我这是怎么了?你先坐下歇歇,我去看你爸醒了没有。”
苏笑笑的手臂讪讪地垂下来,泪水在心里缓缓流淌。妈妈,我不奢望您能拥抱我,可是,请允许我抱您一下可以吗?
房间里。
苏妈妈轻轻推了推苏爸爸,“哎,笑笑回来了。”
苏爸爸坐起身来,“问了没有?那男孩是谁?”
“问了,说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有那么吃饱了没事干的普通朋友吗?那么大老远地带礼物来我们家!”
“也许笑笑对他没那意思。”
“就算有意思也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那你问了世杰没有,他们到底什么意思?”
“问了,箫这孩子对笑笑倒是有意思,可是,做上门女婿恐怕有点难。你想想啊,老韩家就这一根独苗苗。”
“说的也是啊。不过不管怎么说,知根知底的,笑笑就算嫁过去,也看得见摸得着,总比那些来历不明的男孩子让人放心啊。”
“这事得抓紧,趁笑笑这趟回来,抓紧时间定了,以免夜长梦多。”苏爸爸边说边从床.上起来,“扶我出去。”
苏笑笑正在客厅坐着发呆,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说服爸爸去住院。见妈妈扶着爸爸出来,立刻站起身迎过去,“爸,您醒了?”
“嗯。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看您在睡觉,就没进去跟您打招呼。”苏笑笑扶着爸爸的胳膊,“爸,您坐这边,慢点。”
苏爸爸在沙发上坐下来,朝苏妈妈使了个眼色。
苏妈妈轻咳了一下,“笑笑,听说箫回国了,你知道吗?”
“箫哥哥啊,当然知道。”苏笑笑脸上露出微笑,“说起来他跟我还是同事呢。不过他比我厉害多了,人家现在是五星级大酒店的总经理,呵呵。”
“那,你知道箫在国外待得好好为什么要回国吗?”
“不知道。这边离家近呗。”
“不是离家近,是离你近。”
啊?!
苏笑笑吃惊地望着妈妈脸上的笑容,心里一阵慌乱,“妈,您到底想说什么?”
“傻孩子,你难道没看出来箫对你有意思吗?我听你韩伯母说,他一直喜欢喜欢你……”
苏笑笑的头嗡嗡作响,“妈,您别乱说,怎么可能呢?我一直把他当哥哥!”
“我没乱说,不信你亲自问问他。”
苏笑笑愣在那里。关于韩箫为什么回来,她不是没问过,韩箫的回答是:“因为我的小不点在这里啊!”
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可是,心痛的感觉却如此清晰。努力了很久,才抽动了一下嘴角,将一抹微笑僵僵地写在脸上,“妈,爸,你们的意思是……”
“笑笑,你还记得是谁救了你,把你带回来的了吗?是箫,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韩伯伯韩伯母从那时候就特别喜欢你。所以,我们的意思,也是他们的意思……”
“妈,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去倒垃圾……”苏笑笑慌慌地站起身来,想要迅速逃离。
“笑笑,你坐下。”苏爸爸有些恼怒,“大人说话有那么不耐烦吗?好好听你.妈把话说完。”
苏笑笑只好重新坐下来。
“笑笑,你韩伯伯是矿务局局长,韩伯母是工商局副局长,箫又是留学生,这样好的家庭,打着灯笼也难找啊。难得的是,他们不但不嫌弃我们,还那么喜欢你。你爸昨天已经问过你韩伯伯了,他们都很高兴……”
“我不要!”苏笑笑不顾一切地打断了妈妈的话,“妈,您别说了,我不要。我不喜欢箫哥哥,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