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都在瞥眼看着周围记路线，今日是祭祀之日，不知方才这里做过什么活动，地上铺满了花瓣，洒满了清水，两侧的琉璃灯架上面挂上了白色的丝绸，倒也不像是祭天，反倒是像极了出丧。
“这个布置也太不吉利了吧，真是毫不忌讳。”林拾一环顾着周围，低声说道，心中不由自主的开始担心其今日的事情来。
说起来，也不知道现在里面到了什么地步了。
二人走到昨儿约定好的地方，昨日晚上带走林时晴的人早就已经等候在那里。
见林拾一走来，那人才松了一口气，“林姑娘，你可来了。”
“事情如何了？”林拾一急切地问道，这回才看到那人的面容，是个女人。那女人年纪大抵在四十岁上下，头发乌黑光滑，今日盘在头上做了一个髻，上面带着月亮模样的银簪，面容和善，眼底透亮，两弯浓密的眉毛，使之模样看起来敦厚老实。
见林拾一正在打量着自己，女人微微一笑，道，“你叫我离娘吧，我跟着大祭司数十年了，当年倒也是亲眼看到大圣女出生的。”
“原是这等缘故，按照辈分，不该这样无礼。”林拾一一惊，赶忙说道。
看着离娘说话不徐不缓，面容平静，想来里面应该还没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离娘道，“还没有开始，等我们进去了便也差不多了，这个时候祭司在做法，应当还有一个时辰。”
“既然如此，那我们正赶上了。”听罢此话，林拾一才松了一口气。
离娘的眼神从林拾一身上转到赫煜宁的身上，略微扫了一眼，又笑道，“这是林姑娘的夫君吗？”
此话一出，林拾一愣了神，下意识的摇摇头，话说的飞快，差点儿便要咬到了舌头，“不是不是，怎么可能……怎么会呢？只是一个……朋友罢了。”
赫煜宁微微挑眉，只觉得好笑，看林拾一局促不安的样子，心中对她反驳的飞快竟有几分不悦。
听罢，离娘只微微一笑，又道，“是吗？这位公子看起来倒是器宇轩昂，不像是普通人。”
自然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可不是他这样的。林拾一在心中嘀嘀咕咕道，暗地里吐槽了一把赫煜宁，小心翼翼地侧目看着赫煜宁，正对上他几分深意的眼眸，惊得低下了头，加快了脚步。
果不其然，昨儿把守在唐家外面的侍卫如今都已经撤退了，小门无人看守，离娘带着二人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三人一路朝着阿奶的屋子里走过去。
仅仅过了一个晚上罢了，唐家的装点布置便和昨儿截然不同，周围满是白色丝绸悬挂，当中还摆放不少月光石，在阳光照射之下，反射出盈盈的光芒，一条路到好像是金光闪闪一般。
林拾一冷哼一声，如今只想将这些东西砸个稀巴烂，也好泄愤当年唐家人对于唐雨嫣的驱逐。
阿奶的屋子外头已经没有了侍卫，离娘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唤了一声，半晌，才听到沉闷的声音道，“进来吧。”
离娘转身，对着二人颔首，便推开了门。
林拾一脚步飞快的就先行走了进去，只想看看阿奶如今如何了，昨儿明明说了还要再回来，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
阿奶正静静地坐在屋子之中，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袍，从头掩盖着，手中正拿着一个金色的权杖，上头的月光石有些黯然，仔细一看已经是破碎了一半了。
“阿奶！”林拾一唤了一声，便冲到了阿奶的身边。
阿奶的神色微微动容，听得林拾一如此唤自己的声音，又看着林拾一径直走来，那七八分和唐雨嫣相似的面容，让她像是回到了多年前自己还曾在执掌唐家祭祀的事情的时候。
“回来了。”她微微一笑，伸手轻抚着林拾一，抬起头又看到林拾一身后的赫煜宁，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着，对着他道，“坐吧，你是拾一朋友吗？”
赫煜宁颔首，不置可否，亦是在观察眼前的老人，末了，看老人不怒自威的面容，倒是对林拾一格外和蔼，心中倒是有些诧异。
“外头如何了？时晴还好吗？有没有被发现？”林拾一赶忙问道，有些紧张，听到外面声音嘈杂，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正在唱着不知名的歌。
阿奶缓缓摇头，低声道，“没关系，别担心，等到最后族长过来的时候，所有的侍卫都会道族长的身边跟着，那时候禁地的外围有一个缺口，你只从那里进去便好了。”
说起此话的时候，阿奶的神色还有几分复杂，“只是你可准备好了？”
“阿奶，放心吧。”林拾一只笑了笑，怀里面还抓着三个昨天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鱼雷，见阿奶的神色不郁，末了又有几分担忧，道，“阿奶，是不是我这样做，总归是对月族不好……”
“月族……已经不行了。”阿奶沉吟片刻，却忽然长叹一声道，“族长已经老了，我劝他，他也不愿让位，这两年来，月族的城中乱事是一天比一天多，现如今就连祭司所说的提前祭祀这等事情，他竟然也都听从了。”
赫煜宁的眼眸微微一转，听阿奶说这句话，又想到昨日追到了城中来的人，进入月族的城中尚且需要检查，为何那么多人一时之间竟然就能够涌入城中，岂非是早就已经有了内应。
难不成……
“大人，时候到了。”半晌，忽然听得离娘的声音传来，外面的声音越发的鼎沸，“族长已经过来了。”
“好。”阿奶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林拾一的肩头道，“只是这场景我不能过去，一切还要看你自己了……拾一，想来这也是你母亲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吧。”
林拾一沉沉的点点头，看着阿奶满脸但有的模样，又低声安慰了几句，站起身来便跟着赫煜宁朝着另一侧的门走了。
“你们二人避开族长，若是让他发现了，必定是要被抓起来的。”一侧的离娘沉声说道，“族长的性子，一天比一天更加暴躁了。”
事情倒是没做几件好的，反倒还这样嚣张，也不知又有什么得意。林拾一心中思忖着，辞别了离娘，拉着赫煜宁便躲在了一侧的芭蕉叶之中。
赫煜宁弓着背，本就高挑的身子如今只能勉强蜷缩在这一片狭小的境地，神色有些不佳，可是瞥眼看周围的侍卫已经纷纷散去，也只能容忍片刻。
“我去过那里一次，等会儿我们就先从侧面走过去，然后再从这里……”林拾一放低了声音，对着赫煜宁比划道。
倏地，赫煜宁却脸色一凌，伸手就捂住了林拾一的嘴巴，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胸前压下，低声道，“有人。”
林拾一大惊失色，没想到赫煜宁的动作来的忽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闻得周围清香的气味和赫煜宁身上的檀香气味混杂，脸色倏地便涨红了。
半晌，听得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林拾一才收齐了深思，紧盯着前头。
那脚步声停留在二人的面前许久，半晌，忽然听到有人厉声喝道，“什么人在那里！”
“大人，发生什么了？”此话一出，周围的侍卫赶忙就走过来，毕恭毕敬道。
“没事，你们先过去。”那人缄默了半晌，却如此说道。
侍卫摸不着头脑，可是如今族长过来，亦是不敢放松，赶忙就转身离开了。
三个人就此对峙了许久，林拾一心中扑腾直跳，不知眼前是何人，紧张不已，心中飞快的盘算着是不是要先行出手将那人先打晕在地。
可是末了，刚想抬头看看赫煜宁又何表示，却忽然听到了那声音凑近了，“出来吧。”
那声音带着几分不悦，却又格外的耳熟。
唐禹神色复杂地看着二人，这个姿势躲在此处，也不觉得可笑，“你们来做什么！”
“自是来救命。”林拾一冷哼一声，瞪了一眼唐禹，没想到竟然是他。
唐禹攒眉看着林拾一，心中思绪翻涌，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昨日回到唐家的时候径直冲到大祭司的屋子里面，竟也不知礼节，便直截了当的过问。
可大祭司倒是神色不慌不忙，一口便承认了此事。
一想到林拾一竟然就是自己从小便敬仰之人的孩子，唐禹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一想到大圣女竟会和凡夫俗子结婚生子，更是可恨。
瞥眼看了看赫煜宁，唐禹的神色亦是一愣，别过头去，想到昨日被赫煜宁狼狈不堪打倒在地上，如今回想起来，那胆颤心惊倒还历历在目。
只是唐今日只觉得今日的赫煜宁倒不像是昨天，神色倒是越发的冷淡肃穆。
盯着二人片刻，他不再多说什么，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林拾一哑然，有些讪讪，不知唐禹是什么意思，回过头去看着赫煜宁道，“他倒是很喜欢一言不发的就走开，那方才走过来看着我们二人是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