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最先有意识的是冬日里那些冰凉的点滴,每进入血管一滴,都会唤醒她敏感的知觉并带给她一点疼痛。她知道自己平躺着,这是一个嘈杂的地方,人们步履匆匆,她想好好休息一会儿,不想被打扰。
“大夫,能不能不要让我们跟这个女人在一间病房?”
“大夫,把她赶出去吧!”
闻声她微微张开了双眼,看到是邹海的父母围着换药的护士念叨个不停,她也不想和这家人有所纠缠。
“护士你好,我真的没事,可以给我拔针了!我离开就好了!”
她期待着护士感激地望向她,谁知道护士怒气冲冲“完蛋了,这神态,估计又是网络上看到什么的......”
“你现在是我们的病人,你有事没事,不是你说了算的,要让我们大夫判断,在此之前,请你躺好,配合我们医护人员。”
徐锦感到有点诧异,眼睛也微微湿润了一点,这种“关心的责备”特别像奶奶的口吻,她感激地望向这位护士小姐。
“这里是医院,你们任何私人恩怨是你们的事,现在没有别的地方,两位病人都需要好好休息,也请家属们配合我们。”护士说完就走出了这个两人间病房。
“那个,我没事,你们快回去休息吧!”当“邹海”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爸妈诧异地楞在原地。
“快回吧,有徐锦陪我,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
如果人的头上能生长出问好,那么此刻“邹海”的父母头顶就已挤满了“?”。
“年轻人,要听老......”徐润生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对“年轻人的身体,不像你们想得那么脆弱。我们休息一会儿,你们也休息吧。”
“这孩子脑子是撞坏了吧?”邹母悄声对邹父说。
“脑子我看清醒的很,就是总做糊涂事。怎么出去说吧!”
邹父、邹母各自白了徐锦一眼,走出了这间病房。
“徐锦,你受苦了!”徐锦一怔。
“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我还是看着你长大的!”
“大白天的就开始吹牛了,看来真是伤得不轻。”
“这怎么能是吹牛呢,是真的!我是你爷爷!”
徐锦听着愈发可笑,她也不管不顾什么主播形象了“滚蛋,我才是你爷爷!”
“你这娃咋还这么要强?也难怪你奶放心不下!”
“你知道我奶?”
“知道,熟悉得很。”
徐锦想到了可能是网络的飞速发展,导致她这个公众人物没有秘密。“知道也不能乱说,对我奶尊敬点。”
“我很尊敬她,也很爱她!”
“闭嘴,我不允许你侮辱我奶奶!”徐锦几乎是喊着说道,声音让手上的那根输液管都震颤。
“儿子......”邹母打开门“怎么了?”
“没事!放心,你先在外面候着。”邹母又悻悻地关上房门。
“你到底想怎样?你从网络上知道我奶奶的事情并不稀奇,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奶奶是我最敬爱的长辈,而她去年离开了我。请你注意你的言辞。”眼泪已经开始夺眶。
“我怎会不知?明霞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的爱人,我比你痛苦、孤独多了,你可知你奶奶生你四叔的时候差点难产死掉,要不是我在她耳旁一直说‘别不管我’,你根本不会见到你奶奶;你可知你奶奶对你的疼爱招惹了多少恨;你可知你奶奶临时前说她最放心不下的不是我这个老头子,而是还没有结婚的徐锦!你......”
“别说了!”徐锦疯了一样拔掉手中的针头,冲到对面的病床前,眼睛里充着红红的血与灼热的泪,她锁定这个人的瞳孔,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她觉得深邃、陌生又熟悉。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爷爷——徐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