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为天,楼上,隔间内。
张念他们正吃着花样极多的菜肴,品尝着这只有在食为天里有的独特美味。忽然,隔间的木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位先前见过的清秀侍女,对着张念躬身道:“张公子,我家少爷请你过去。”
张念停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上的污渍,问道:“请我?不是请我们?”
清秀侍女轻声回道:“是的,少爷只吩咐说带你你人前去。”
张小月与张念心中一顿,猜道:“看来是时候去见太子殿下了。”
张念站起身来,说道:“好,你带路吧。”
清秀侍女一直盯着张念的脸看,此刻见张念突然看向自己,还出声询问她愣了一下,脑海中突然失了神,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问道:“啊?你……你刚说什么?”
张念的面色有些尴尬,只能重复了一遍道:“我说,请你带我前去。”
清秀侍女脑海中依旧没听明白,不过也只能开口说道:“那……那请你和我走。”
清秀侍女走在路上,疑惑着问着自己:就下个楼而已,这榜首刚不是原路上来,怎么还找不到路?
走了几步,张念越看越怪,问道:“怎么一直在往下走?”
清秀侍女又呆了下,回道:“对啊,少爷在下边呐。”
张念“哦”了一声,越过清秀侍女,向下走去。心中想道:“这陈安到底在搞什么鬼?太子不是就在二楼的某个雅间之中吗?”
通往食为天二楼的阶梯自然不在食为天正面,反而有一个极为隐秘的入口。张念从入口出来,走向食为天正厅之中,正面直接是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仿佛都在等待张念的到来。
此刻,陈安正站在中央柜台前,满脸通红,步履摇晃,向着张念大笑着挥着自己的手。
“不错,这位朝试今年的朝试榜首——张念。”
看着不断示意自己过去的陈安,张念不知如何回应,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整个食为天内几乎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或坐或站,无数双眼睛都落在张念身上。
张念靠近陈安,低声说道:“你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陈安没有理会张念的询问,他将张念的面向拉到众人面前,高声说道:“此人便是今年的榜首,天师院弟子张念!与我乃是同龄,不过他的资质却是令我陈安也惭愧至极。圣人之资、还虚初阶这些大家都知晓,我也就不再多说。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还未有妻妾,属于孤身一人。”
听到这里,众位商贾之人立即惊声四起。
张念皱眉低声道:“你到底再说什么?”
陈安大笑道:“不过呢!诸位也别想多了,这位榜首大人已经有了心上人。所以我的意思是,待会敬酒之时,你们千万别提这件事,毫无意义。”
张念这才听清,又问道:“敬酒?敬什么酒?”
陈安依旧没有回答,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身后的侍女跟紧自己,然后拽着张念走向人群方向走去。
挨个……敬酒……
真的是挨个敬酒,陈安拽着张念,身后跟着不断倒酒的两个侍女,真的将在场所有的人都敬了一遍。
食为天虽然不是很大,可胜在利用得当,每个木桌的大小都是那种四人宽阔、八人也恰好的比例。而且桌与桌之间的间隔也是相对极好的,不多一分,不少一豪,所以店内的桌子摆放大约在一百桌以上。如今食为天内早已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几乎每一桌都是与陈安相识许久的商贾,每到一张桌前,都会起身与陈安恭维片刻,再称赞张念的少年有为,最后几人互相对饮。
这酒是食为天中上好的“天河”酒,盛唐之下,八方来朝,中原与边塞相互通商,使得许多人喜爱上边塞人的那种烈酒,食为天同样也是如此。陈安今下人酿酒之时,将酒用淳烈分成几种分别酿造,此时用的则是最烈的烈酒。
张念平日极少饮酒,也不喜饮酒,酒量自然极差无比。加上是如此烈的烈酒,入喉时那种辛辣的刺痛感深深刺激着张念的身体。第一杯下肚时还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被逼无奈三杯下肚时眼前已经有金星冒出,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摇晃。可陈安依旧拉着他敬酒,此时的张念只有本能般将递在最边的酒一口饮下,他的身体两侧已经有侍女上前轻轻扶住,只怕依靠自己的话早已跌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陈安依旧没有放过张念,反而在敬酒时对着来客说:“无妨无妨,别看他醉成这般模样,可一身修为在身,不一会儿就能恢复如初,大家继续,继续!”众人听后也无法再推脱,只有等陈安与张念前来敬酒时起身陪他们喝上一杯。
转眼间已经走过大半,张念面颊通红如同火烧,他已经没有了意识,但在侍女的搀扶下竟也能走动,竟还能饮酒,让在场之人大开眼界。
终于,他们敬完了一楼所有人的酒,这一楼所在之人都是商家,多年闯荡江湖无数,性格颇为直爽。反倒是陈安将来临的师长与贵客都请到二楼去,居然选择先在一楼敬酒,这让大家没有想到。
不过陈安的举动证明着,今日的主角并非是他,而是张念。
这个朝试榜首!
陈安身上灵力暗暗涌动,眨眼间神志便以恢复如初,不过他依旧走路摇晃,说话带着尾音,说道:“诸位......朝试榜首的......敬酒如何啊......人人有份......并无则殆......”
众人高声回道:“好!真不愧是榜首,酒量也非同一般啊!”
他们确实在赞叹,张念所喝的酒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海量。虽然像是早就失去知觉,但是下肚的酒水可一点没少。
张念依旧在搀扶下站着,头耷拉着,像是睡着一般。
陈安仰天大笑道:“那在下......就先和诸位......告辞了......楼上还有......客人......需要我们......前去照应......各位定要......吃好喝好......以后我们......依旧共赢......”
众人拱手回道:“是,多谢陈少爷款待!”
陈安大笑着回了一礼,摇摇晃晃的通往走向后方的路,他身后的侍女依旧搀扶着张念,跟在陈安身后前行。
人群中,有人目光明亮,看着陈安逐渐消失的地方。
楼梯旁,陈安大大的打了个酒嗝,对着身后搀扶张念的两位侍女说道:“你们去侍奉......前边的人......我带他......上楼......”
陈安将张念搀扶起来,缓缓扶着他走上阶梯,低声说道:“你就这样继续下去,别用灵力修为解酒。”
陈安感觉左肩轻轻痛了下,定是搭在自己身上张念的手指,示意听到他的话语。
陈安将张念带上了二楼,此刻又有两位侍女上前来。在陈安的示意下,代替陈安将张念搀扶。侧边站着早已备好酒水的两位侍女,同样跟在陈安后方。
食为天呈怀绕型,所以二楼也都是围着一圈的隔间。陈安摇晃着走到第一个隔间,伸手敲了敲门,随即推开,带着张念走了进去。
里边是神将院的一位年老师长,名为华超逸,他与陈安乃是老相识了,也与陈安的娘亲有些交情,特喜欢食为天的菜肴,是这里的常客之一。陈安依旧伴随着尾音,与华超逸寒暄着,又将张念抬出来与华超逸问好。
华超逸见过张念不少次,此刻见他醉成这样,问道:“他为何会醉成这样?居然没有用修为解酒。”
陈安笑道:“华老说笑了,他曾经滴酒不沾,方才被晚辈强行拉着在楼下与众人敬酒,喝的太多一时失去了知觉,怕是用上修为解酒后醒来身体会适应不了导致更加难受,所以才没有强行解酒。”
华超逸听后笑道:“原来如此,不过小友啊,你看榜首都醉成这样,你还带着他来这里做什么?”
陈安笑道:“华老你且看好了。”
陈安示意身后倒酒侍女,这位侍女随即一愣,迟疑着往杯中注满烈酒,递到张念嘴边。没有神志的张念竟然直接一口喝下,随后又失去意识。
华老与陪同一起前来的弟子看到此景,纷纷露出惊讶神色。他们身为修士,自然感觉得到张念已经没有知觉,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再这种处境下作出饮酒的姿态,令他们没有想到。
华老表情变的无比微妙,赞叹道:“没想到这位圣人之姿竟然如此有趣,待他醒来老夫必定和他结交一番才是。”
陈安回道:“华老言重了,应该是我们去拜访您才是。您当年与魔族一战中伤了双腿,拼死诛杀三个魔族,挽救大军于水火之中,这等事迹晚辈依旧历历在目。我辈修士当以您为楷模,人界人族才会生生不息,总有一天将魔族赶回幽界。”
这时,陈安身后的侍女们才发现,这名华超逸的裤腿,竟然随着微风摆动。
华超逸笑道:“老了老了,这个人界马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他的神色中没有一丝荒凉,反而是带着兴奋神色,不断的看着眼前的陈安与张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