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雨称呼皇室中人直呼其名，除去当今天子。
张念一时竟无言以对，他无法想到的是，张远竟然可以以一敌三，还是境界比他都高出那般多的修士。
还虚与合道，可是天差之别。
白落雨看着张念满脸震惊，点头道：“你没有听错，当时他却确实将那三人都杀了，一己之力。”
语罢，她又说道：“虽说巫山并未参与权势斗争，可参与此次政变仅有巫山一人，她就是我师傅，白若兰。”
张念认真倾听，因为这关乎着落雨先前对张远此人极其避讳的缘由。
“师傅她当时已经是巫山圣女，可地位如我现在一般，在巫山中并无威信，因为她修为不足，在其余长老眼中，她太年轻，修为又低，不足以统领巫山，圣女之职便由长老代理，待日后修为成圣，再将权利归还。”说到这里，她自嘲的笑了笑。
这丝笑容张念很懂，他明白落雨为何露出这样的笑容，因为巫山自古以来皆由圣女统领，可如今的她，很早就成为新任圣女，可如同傀儡一般，巫山之中权利一直不在她的手中。在世人眼中她是风光的巫山圣女，圣地之主，殊不知其中的辛酸只有她才懂得。他们二人自幼相识，也互相了解，曾几何时，落雨哭着向自己诉说悲苦。如今的她，虽然看起来那般云淡风轻，可内心深处有着极大的伤悲。
“所以师傅一边修行，一边前往长安，同样结识了玄宗与张远，政变之中，她虽未出面，可暗中出力，为政变的成功埋下伏笔。后来，虽有些波澜，可最终玄宗成功登基，励精图治，将政变留下的隐患全部拔出，大唐蒸蒸日上，成为如今繁华的大唐。”
“之后，张远云游四方，他医术高明，云游途中救治了不少百姓，也严惩了诸多奸恶，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寄情山水之间。师傅与他相交颇深，张远的为人她再心知不过，有些琐碎之事她也是知晓一二，其实，她告诉我说，她从心底就不信张远能背弃人族。”
张念听到这里，问道：“既然如此，你师傅也不知晓张远现在身在何处？”
白落雨摇头回道：“她也不知，而且据我所知，师傅她多年来也想寻找张远，可是似乎并没有结果。关于张远的大概，我知道的也只是这些，大多数都是从师傅口中听说，巫山中有些人仅是认为张远早已投靠魔族，能从他们口中无法得到一丝消息。”
张念有些失望，转念一想，他又问道：“既然这么简单，为何你先前并不像告诉于我？”
白落雨的双眸深邃，她深深的看了眼张念，说道：“师傅之所以沦落到如此地步，我之所以年幼之时便被选为当代圣女，有极大的因素就是因为张远。”
张念疑道：“这又是为何？”
白落雨走到张念身边，坐了下来，望着盛开的桃花，轻声道：“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六十年前，那场楼兰之变。”
张念讶道：“楼兰之变？不是楼兰之乱吗？”
白落雨摇头道：“并非如此，你听我讲完。”
“世人之所以认为是楼兰之乱，而非楼兰之变，皆是因为在他们眼中，楼兰同那张远一起，投靠了魔族。楼兰之变前，世间本算太平，魔族隐匿，李唐安然，虽然与魔族之间有些小的摩擦，可并未发生大的战役。人族积蓄千年，认为自己的底蕴早已超越魔族，踏平幽城指日可待，那时的巫山，已经开始谋划如何进攻南方幽城。世事难料，大约六十年前，楼兰王国突然传来消息，魔族已经大军压境，攻向楼兰。楼兰中还有女娲神石，女娲石乃人族至宝，万万不可落入魔族之手，于是巫山召集天下修士，商讨即将来临的战事。”
“结果不必多说，那场大战，死伤无数，生灵涂炭，没有谁是溃败，也没有谁是胜利，就连修为最高的圣女，也在与魔尊一战中身死。最终，魔族退兵，残兵败将回退幽城，我族虽损失惨重，可幸好守护了女娲石，却也已无力追击，这场大战就这样结束了。”
张念仔细倾听，顺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在脑海中不断回想，不断将二者拼凑，此刻也渐渐清晰起来。他问道：“原来就是因为如此，武则天才能趁机称帝。巫山损失那般惨重，所以才将权利放于长老手中，再由下代圣女继承。”
白落雨点头道：“不错，就是如此，那时巫山余留下来，修为最高的，就是如今的大长老楚天择。如今的巫山，大小事务也都是他在打理。后来，选出的新任圣女便是我师傅，可她久久不能突破至合道，无法成圣，再后来又发生楼兰之变，她就被剥夺圣女之位，最后，便选中了我。”
张念喃喃道：“所有的根源都在这楼兰之变吗？”
张远是因为楼兰之变才会下落不明，万人唾骂；天师院也是因张远之过才会落魄至此；落雨的师傅白若兰也在楼兰之变后被剥夺圣女之位，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明朗起来。
白落雨幽幽的叹了口气，点头道：“不错，而这楼兰之变的始作俑者，就是张远。”
“大约二十多年前，突然有消息称，楼兰将要投靠魔族，并将女娲石献给幽神。消息一出，从上到下惶惶不宁。毕竟大战也才过去三十年，如今虽然年轻后辈初露头角，可远远不够再经历一场战争。”
“消息也并非空穴来风，那时的楼兰国土，突然涌出无尽魔气，从内到外，将楼兰国土尽数环绕，过往商人，虽还算正常，可对楼兰内的事绝口不提，匆匆而来，匆匆归去。也有修士深入楼兰调查，可一去不还，再无下落，于是我族不敢再次冒进，一直在外等待机会。再后来，从内部走出的楼兰子民之中竟有魔族中人，白发红眸，双方有说有笑，交起手来，那些楼兰的普通民众竟然为了魔族，豁出性命与我族修士拼命。”
“这种事例不下少数，而且愈来愈多，再往后，楼兰王室子弟也与魔族共同进退，之后便将楼兰投靠魔族的罪名坐实。再往后，人族修士集结，大举攻向楼兰。李唐王室早已先行一步，二十万大军从长安出发，前往玉门关。恰逢楼兰外魔气散尽，谁都不会想到，魔气内竟有魔族大军驻守其中，等待着我族的到来。”
“没有人可以深入楼兰城一步，也没有人敢擅自做主，主动开战，双方就这样焦灼起来。就在此时，张远出现了。他出现在玉门关巫山众人之中，说道自己从楼兰出来，女娲石还未落在魔族手中，楼兰也并非投靠魔族，而是固守在楼兰城中，死守女娲石，让巫山千万不要擅自进攻，不然三十年前灾难将会再次重演。师傅当时还是巫山圣女，她也出面替张远说话。可关乎女娲石安危，巫山上下自然不会听从于他，坐以待毙。张远提出，楼兰城内其实只有魔族阵法和薄弱的守卫，只需派出圣境修士，一同攻入楼兰城，将王室众人解救出来，那时再里应外合，一举将所有魔族全部击杀。”
张念听到这里，一愣道：“无人应允？”
白落雨点头道：“不错，大战将至，肯定不会让圣人深陷敌营，若是有诈，圣人陨落后，人族将有灭顶之灾。听师傅回忆道，那时身位天师道天师的张远，一直晏然自若，安之若素的他，竟然面色焦灼，心急如焚。最后的他，用天师道的名义说道：请巫山诸位前辈给在下一点时间，我自会深入楼兰城，解救楼兰王室，带出女娲石，真相大白之后，还请前辈们立即前来楼兰城，助我一臂之力！说罢，他就离开了。”
“就在他离去不久，巫山中还未决断之时，从楼兰那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庞大的灵力，那股灵力肉眼可见，直冲云霄。听当时在玉门关的前辈们说，当时楼兰上空的云彩散发氤氲光辉，在楼兰城上空化作一片巨大漩涡。这种天地异象出现还未多久，魔族大军突然异动，竟是魔尊出面。他的声音响遍整座玉门关：楼兰已归顺我幽界魔族，下一步便是踏平巫山，血洗人族！哈哈哈......”
“这笑声如今依旧遗留在前辈们的心底，挥之不去。”
“当时的情形，已经无法坐以待毙，女娲石一旦落入魔族手中，女娲娘娘用生命化作的封印恐怕危在旦夕，一旦封印破除，幽神降临人界，无一人是其对手，人族将会迎来灭族危机。”
“又是一场血战，二十万唐军加无数修士，与魔族大军交战，而威胁最大的魔尊却再也没有现身。就在双方打得不可焦灼之时，天地异象又起。”
白落雨在此刻停顿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说到这里，张念回想起曾经听过的故事，不禁问道：“楼兰城，消失了？”
白落雨摇头说道：“在世人口中，楼兰城是消失了。其实并非如此，师傅她和巫山其余活下来的人，亲眼所见，楼兰城从地上飞起，最终飞入日耀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