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一处新修的豪华府邸内。
许久未出门的三殿下秦子陌,正在他崭新的府邸中安静的研究着棋谱,已是春日的阳光透过枝桠,还是带了些冬日的味道,落在身上并不甚暖人。
一个黑衣少年自院外进入,落地的脚步未有丝毫声响,他走近秦子陌,看不清面容的头垂下,“殿下。”
秦子陌面无表情,微微抬手。
黑衣少年见此,略微抬头,“秉殿下,前几日,四王府死了几个下人,其中一个更是四王心腹。”
“所谓何事?”秦子陌持着棋谱,一动未动。
“应是帐房外甥欠了赌债,卷款潜逃。”黑夜少年答道。
秦子陌略一皱眉,“若未查到真正事由,不必在查,四王,我并不感兴趣。”
“是。”黑衣少年恭敬答道。
“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秦子陌重又看向棋谱,眸光深邃,鲜有表情的脸,侧面线条坚毅流畅,俊美如神坻,一身黑袍却幽暗至极。
黑衣少年一身冰冷无情,“已经办妥。”
“嗯,退下吧。”修长的手指轻摆,骨节分明。
“诺。”少年悄无声息而去。
秦子陌放下手中棋谱,幽深的眼中,似有无尽的漩涡,这晋都,真是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兴趣之事,忽然想起那晚,在流云斋吃的那盘雪白糕点,脑中便不自觉浮现那张狡捷的脸,带着赤色的眸子妖冶如妖,这狡猾的人。
数日后,南怀王府内。
正在树下舞剑的赵子吟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啊嚏~”赵子吟揉揉鼻子,怎么回事,怎的最近老是打喷嚏?
旁边在啃着瓜果的净儿连忙将手中瓜果塞入口中,拿着披风跑了过来,“主子,你这是怎么了,又不见染风寒,怎的最近总是喷嚏连连。”
赵子吟摇摇头,极是无语,“我也不知,烦人的紧。”
净儿嘿笑,“莫不是有人想主子了?”
赵子吟伸手在净儿头上轻轻一敲,“净瞎说。”
净儿嘟着嘴,圆润的手捂着额头,仍是自顾自的嘟囔:“只是看主子这打喷嚏的数量,这人也想的太频繁了。”
这般想着,净儿转身看向赵子吟,却发现他已经走到了院门口。净儿高喊:“主子!”
赵子吟并未回头,仍是大步向前,“乖乖在家呆着,我出去一趟。”语罢,一个黑影自阴暗处现身,纵身跟了上去。
“哼,又把我一个人丢在府里!”净儿极是懊恼,忽的,却又嘿嘿一笑,“主子不在,那我就去后院花园那个地方转转。”
一个黑影忽然出现,“主子说,莫想溜去后院,打那处花园的主意。”声音极冷,吓得净儿将手中瓜果全部抛出。然后黑影纵身,重又跟了出去。
净儿抚着胸口压惊,乖乖,这个冰疙瘩南况,真是神出鬼没!
赵子吟出了府,便驾马来到城郊草原处一路驰骋,这里接近城门,地势较高,外又有树林遮掩,是以知道之人甚少,他也是一次游玩间无意发现的。而上次遇见弗苓便是在这处林子外围。
赵子吟牵着马匹,在这处草地上缓慢走着,如今已是三月多,青草已经全部冒头,草尖上的露珠,还带着冬日残留的凉意,赵子吟折下一颗草叶,将那尖上露珠滴入口中,便擒着草叶,悠然踏青。
走着走着,忽的抬头便见前方一处木草屋矗立在那,旁边还有一个架高的离地谷仓,那架起的高度像一个小小的瞭望台。
赵子吟微一挑眉,原先并未见过这里有人居住,怎么突然多出一个木草屋?
赵子吟牵马靠近,将马匹停于门外,也未拴紧,只是拍拍马背,便伸头看向院内,见里面没人,便自顾自的跨了进来。
院内一个石桌、几个石凳,靠门旁又有一个石雕鱼池,合阴阳太极之势安放,内有一黑一白两条鲤鱼,那黑鱼竟有金光隐隐绽放。
赵子吟伸手抚向那石缸边缘,突的触摸到一个冰冷的软处,赵子吟猛地抬头,便见到一个俊美少年,幽深的瞳孔散发出摄人的沉静。
“怎么是你!”赵子吟讶异。
秦子陌也慢慢收回手,面无表情道:“你怎么在这里?”
赵子吟略一语塞,“呃,我经常来这里踏青,不对,你怎么在这里?”
秦子陌并不搭话,只是掀袍于石凳上坐了下来,持起桌上茶盏沏了两杯。
赵子吟微微皱眉,“这里不会是你建的吧?”
秦子陌略一点头,坚毅的脸上仍是没有表情,“无意间发现此处,见鲜有人涉足,便在这里搭了这间木草屋。”
赵子吟微微点头,倒是个会挑的,他也经常来此,怎没想过建个木屋,以供休塌,便宜了这个人。
“既是如此,我以后来此游玩,便来你这屋中歇息可好?”赵子吟问到,一双眸子笑意盈盈。
秦子陌抬眸望向他,幽深的眸子看不出所想,“我为何要答应你?”
赵子吟眉眼弯弯,隐有赤色的眸子如妖般带着点点亮光,瞳孔的赤色却微微一缩,唇角勾起,妖冶一笑,“因为,这也是我的秘密基地。”
秦子陌眸色一深,漩涡般目光望向他,在看到他脸上明亮的笑意时,挺直的剑眉似微微舒展开来,良久,吐出一个字,“好。”
赵子吟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口仰下秦子陌刚才给他倒的茶,继续道,“若你此时无事,不如我们去赛马吧。”
秦子陌抬头望着那越发明亮的脸,竟未开口拒绝,又是一阵沉默,一个单音字脱口而出“好。”
赵子吟嘿嘿笑着,起身向院外走去,秦子陌略微皱眉,从水缸的倒影中看了自己一眼,今日怎么只会说“好”了?复也起身向门外走去。
两人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合着这黑白两衣反差极大,但从后看着,却竟是如此和谐,黑白相融,相辅相成。
木草屋外的阴暗处,南况正与秦子陌身边的那一黑衣少年两相对持,两人面容冷峻、隐有剑拔弩张之感,只是全都默契的不追自家主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