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白鹭城夜间繁华之地,彰显出与日间不同的景象,纸醉金迷,夜夜笙歌,一切烦恼忧愁都抛开脑后。
城中醉春楼,历来是富人消遣之地,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红万人尝,无数金客游走于花丛之间,醉生梦死。
骇人的凶案,并不能阻止有钱的人挥霍享乐,在辗转的床笫间,谁又会记得今天少了谁。
“茗娘啊,今日春夏秋冬四房可有空闲呀?”
醉春楼中,一名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略带激动的向老板娘询问。
茗娘是醉春楼的主人,并非本地人士,年芳三十许,风韵犹存,姿态醉人,三年前来到白鹭城,建起了醉春楼,一手取悦恩客的手段令人称绝,几年间让醉春楼从普通小馆,变成了白鹭城夜间第一楼,与伴江楼并称为白鹭双楼,更调教了春夏秋冬四房,让城中富商贵胄流连忘返。
“何老板,您今日来的稍晚了些,四房都被苏家公子叫去了,说是要侍候一位来自京城的贵人,茗娘特意把敏敏丫头留着,让她侍候您,给您好好的赔罪。”
何老板闻言,虽说心里不愿,但也惹不起苏家,他虽然家产颇丰,但与苏家豪门大户可比不得,而且茗娘话说的十分客气,面子给的十足,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好顺着台阶就下了。
“那可说好了,下次来你可把四房给我留着一间,今日我便去敏敏丫头那里听个小曲,好酒好菜都给我端上来。”
见何老板没有过多纠缠,茗娘笑容也是更盛了几分,对着楼上大声道:“敏敏丫头,下来接客了,把何老板侍候好了,跑堂的去吩咐厨房,好酒好菜给何老板送过去。”
面子有了,架子足了,何老板跟着娇俏可人的敏敏上了楼,一双眼睛在婀娜多姿的身体上扫来扫去。
……
醉春楼后厨,正在一片热火朝天中,想要这生意做的好,酒菜的质量也不能落了下乘,这醉春楼的姑娘没得说,饭菜也是不差的。
跑堂的小伙兴冲冲的跑到了后厨,看着正在炒菜的师傅,微笑着说道:“王师傅,茗娘吩咐了,把招牌菜都做一遍,送到敏敏丫头的房间去,何老板今日没进的了四房,所以还得靠王师傅的手艺宽慰宽慰。”
灶头上,一名三十左右的大汉,正在颠炒锅中的菜,一身肌肉紧实,面容粗犷带着胡渣,一根布带把头发束在头顶,手中大锅翻动毫不费力。
“知道了,待会做好了我会吩咐人送过去。”
跑堂的话见话传到了,笑着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炙热的火焰翻滚,大锅中的菜肴不断传出诱人的香味,但却没有人注意到,大汉握着锅铲的手加大了几分力度,木柄上更有细微破裂的声音传出。
醉春楼二楼之上,敏敏房中,何老板正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听着醉人的小曲,看着敏敏的白嫩小手,在琴弦上来回波动,嘴角扬起一丝狞笑。
……
午夜子时,一番酒足饭饱之后,该留宿的留宿,该散场的散场,醉春楼也渐渐开始归于平静,只剩那厢房之中,传出一丝丝靡靡之音又或是放浪形骸的叫声。
后院厢房,茗娘的香闺之中,敏敏正在掩面而泣,双目微微有些红肿,俏脸上满是愁容,朱唇轻咬,眼神里透露着一丝怨气。
“敏敏丫头,茗娘知道你受苦了,本以为那何老板经过上次的事后,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仍是死性不改。”
茗娘此刻也是面带歉意,双眼所及露出不忍的神色,双手微微颤抖,将敏敏藏在袖摆中的小手轻轻牵了过来,只见原本白嫩的小手之上,满是伤痕,有烫过的红肿,有咬过的齿痕,有的齿痕甚至渗出了鲜血。
“丫头,是茗娘对不住你呀,没想到这何老板比起以前,更加变态,他走之时赔偿了些银子,我就一份不收就算在你的名下了,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些药膏药液,你先休息几日。”
看着这双伤痕累累的小手,茗娘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醉春楼也开业许久了,接待过的客人不知凡几,其中也有些爱好比较独特的,可是也就这何老板几人,每次总会把姑娘们弄遍体鳞伤,奈何这几人都是白鹭城比较有钱的富商,每次也都会赔偿些银子,本着打开门就是做生意的原则,也不好追究什么。
“有劳茗娘费心了,敏敏生来命贱,这些皮肉之疼还是受的了的,只是敏敏怕步了小玉的后尘。”
本来情绪已经稍缓的敏敏,说到小玉两个字的时候,双目一红,再次落下了泪滴。
一旁的茗娘听到这个名字也是身躯一震,眼中露出惊惧的神色,开口道:“不会的,敏敏你放心,我保证在醉春楼中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小玉,这何老板身边的几位富商,也死在城主府悬赏的命案中,他们也不会有心情再做那些事,而且若是你们不同意,我绝对不会逼你们做过分的事情。”
既然茗娘保证,敏敏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一点,小玉的事情闹得醉春楼人心惶惶,并不是她一个人担忧,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凶杀案,醉春楼的姑娘可能都会人人自危,怕和小玉一样凄惨。
轻轻拍了拍敏敏的肩膀,茗娘也知道她们不好过,宽慰道:“放心吧,既然我这么说了,就会做到,早点回去歇息,这几天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
虽然有些心惊,但还是选择相信茗娘,毕竟在最落魄的时候,是茗娘拉了她们一把,而小玉的事情,也不能怪在茗娘身上,敏敏欠了欠身,离开了茗娘的香闺。
……
夜风微凉,大街之上甚少有行人过往,天空中阴云笼罩,明月当空却被遮挡在后,街道上略显昏暗,一道臃肿的身影颠颠倒倒,在路上蹒跚而行。
“呃,这敏敏比想象中的有味道,肤白貌美,那双小手更是不可多得的柔荑,若不是明日有事,今晚说不得要折腾多少回合。”
这人正是从醉春楼中酒足饭饱,蹒跚而回的何老板,嘴中还不停念叨着刚才的美事,显然醉的不轻。
就在何老板自言自语之际,一条壮硕的身影出现在街道前方,身穿麻布旧衣,手中拿着一把厚重的剔骨刀,面上蒙着破布,缓步而来,好似带起一阵阴风,吹的何老板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你是谁,不要过来,深更半夜蒙面持刀抢劫,这可是重罪。”
眼见对方身材魁梧,手持利器,步步紧逼,何老板顿时一个激灵,莫不是让他碰上了那通缉的歹人,日间他还在伴江楼谈论此事,谁知今夜便碰到了。
来人并不说话,而何老板受到惊吓张嘴便要呼喊,却见那人脚下生风,瞬间扑到身前,大手一抓,将何老板的脖子紧紧掐住,再发力,竟将对方臃肿的身躯提了起来。
双手挣扎,却不敌蒙面人单手之力,何老板面色涨红青筋暴起,双目瞪圆,眼见就要死于非命,这时一股大力传来,蒙面人将何老板顺手扔进了旁边的窄巷中,顿时臃肿的身躯停止了挣扎,昏死了过去。
收拾完手中的问题,蒙面人转身轻喝一声:“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城主府的高手都喜欢躲躲藏藏吗?”
话语刚落,一声轻笑传来,街道一旁房檐之上落下一人,身着黑色劲装,手拿一把精钢匕首,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蒙面人。
“城主有令,要将你活捉回去,所以你不要过分的挣扎,我可不想带着尸体回去。”劲装男子言语之中透着一股自信。
“你有这个实力吗?”
不愿多说,蒙面人向前一踏,手中剔骨刀抡动,杀向对方,劲装男子不缨其锋,身形腾挪,避开势大力沉的一刀,手中利芒反转,如毒蛇吐信,逼得蒙面人提刀格挡。
机不可失,劲装男子欺身而上,以轻快的身法贴身再刺出数刀。
虽显败像,蒙面人却是稳如泰山,见对手贴身快攻,面上却露出一丝笑意,左手一挥,竟将刺来的精钢一把抓住,右手大刀劈下势将来人劈成两半。
未及反应,劲装男子只凭多年生死搏杀的经验,瞬间放开手中匕首,全力往后退去。
一道血花飞溅,劲装男子一阵翻滚,毫不留恋,纵身而起,在黑夜的笼罩下消失不见。
“嘀嗒,嘀嗒”
是鲜血滴落尘土的声音,有劲装男子的,也有蒙面人的,紧握的左手松开。
“叮,叮”
蒙面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在看了一眼渗着血的手,毫不在意,大步向昏倒在窄巷中的何老板走去。
啪,,一阵疼痛传来,昏迷中的何老板张开了双眼,但是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只见蒙面人现在他的身前,手中的剔骨刀缓缓向下滴落鲜血,他张口就要呼喊,却再一次被掐住了脖子。
“知道你为什么该死吗?”
一只手掐着何老板,一只手将手中的剔骨刀举起来观赏,仿佛那刀上斑驳的血迹比鲜花更美。
“大,,大侠饶命,小人不知哪里得罪,请大侠明示,小人愿意倾尽家产来赎罪,只求大侠留小人一命。”
生死当前,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脾气,何老板面色发苦,心中不解,怎么就得罪了此等煞星。
“有钱就是好,有钱可以买命,哈哈,这天下就没有公道,有人命逾千金,有人不值一文,哈哈,哈哈。”
放肆的笑声,却透露着不甘,是天理不能昭彰,还是人性本就罪恶,此刻何老板仿佛想起了什么,双眼中透着一丝惊慌与绝望。
“既然不知道,那就去地府里问阎王吧。”
眼神一凛,蒙面人手中剔骨刀一举,在月色的映照下,透着冷冷寒光。何老板双眼一闭,已经木然。
“咻”
一道破空声传来,蒙面人右手一麻,手中剔骨刀滑落,顿时一惊,却听见一个语含醉意的声音传来。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此人若丧尽天良,你可将他押至府衙审理,你若是图一时爽快,却也会换的满手罪孽。”
循声望去,只见房檐之上不知何时躺着一人,手拿酒葫芦,面色微醺,毫无武者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