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觉得,许晓甜将永远填充着我心里的最重要的位置,我不会再喜欢上别的女生。
工厂里的女生数不胜数,大家年龄也都差不多。不同于其他的男同事总是和看得顺眼或者性格可爱的女生的那些过分玩笑以及暧昧关系,我从来不和她们有超越客套之外的任何交流。
这也许在别人的眼里有不解风情或者故作清高之嫌。可是这是我的性情,是我的风格。我只能做成这个样子,学不来,也扔不掉。
我当时以为,我会一直在这种喧嚣中觅得自己的一份安宁,永远这么平静地生活下去。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打乱了我甚至已经既定好的人生轨迹。她绝对算是改变了我的心态和生活方式的一个人。她就像一个变调夹,夹在我的琴板上,改变我的调式,打乱我的音节,让我弹出一首不一样的歌来。
她就是小美。
那一天我依然拎着我的吉他来到娱乐室。娱乐室一如往常的没有一个人,我安静地坐下,打开琴包,取宝贝一样拿出我的雅马哈吉他。我翻开乐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弹了起来。
这时候她来了,像捉老鼠的猫一样轻轻的脚步声踩在了正好在享受安静的我的心上。我没有刻意抬起头来看看来者是谁,只是瞥了一眼那脚,一双绿色的可爱的毛绒拖鞋。然后我的视线转移到旁边的地面上,开始若有所思地攻克起乐谱中的某一个难点。
她停在我的面前,没出声;我弹着我的琴,没抬头。
就听到她用那种极力压抑着喜悦和惊喜的声音说:“原来你会弹这个啊!”
这时候轮到我惊讶地抬起头。
我虽然不和大家有过多的交流,但是我们厂子里应该没人不知道我会弹吉他吧。毕竟厂子就那么小,人也就那么多,我总在下班的时候在这里练琴,休息的时候也总是背着琴包去琴行,所以我觉得竟然有人不知道我会弹吉他这件事很稀罕。
“你是新来的吗?”我问了一句。
我从来没见过她。虽然很多女生我不知道她们的名字,也没和她们说话,这不代表我对她们的相貌没印象。我的记性是比常人厉害很多的,不管是对事还是对人。
“我是今天来的,还没进车间,我叫小美。”她是个极其开朗的女孩,我第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你好,我叫小丁。”我抱着吉他,像是被逼无奈地把自己介绍给别人。
她当时的眼神就像是贪婪的饿狼盯着洒满了孜然涂满了油的满地乱跑的小羊那样盯着我的吉他。我绝对不撒谎,而且我的记忆也不会有误。
我想她和我一样,也是个吉他发烧友吧。我这么想着,笑了笑就把吉他往她的面前一送。
她赶忙把手里拎着的暖水瓶放到地上,小心翼翼地把我的吉他接过去。她对着我的琴从琴头到琴屁股打量了一遍,就像武侠小说里面大侠看到别人的宝剑的那种眼神。
然后大侠会说:“好剑!”
“你继续弹给我听吧。”她把吉他递还给我,对我这么说。
“你想听什么歌儿?”我不确定面对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女生,我能不能放得开。但是又不好拒绝,所以只好硬着头皮来了。我一般都是弹给我最好的几个朋友听,有外人在的时候我就会非常不自在。
“弹什么都可以,我都爱听的。”小美向往地说。
我给她弹了弹我在练的独奏,她干脆蹲在我的前面,托着下巴看着我,认真地听着。
说来也奇怪。在面对小美的时候,我发挥的很自然,完全没有心慌面红手抖的情况出现。这还是我吗?我一边弹着一边心里暗暗惊奇。
一曲弹毕,小美她夸张地鼓着掌。她又跟我说,她也很喜欢音乐,家里面也有一把吉他,只是她不会弹。她还说她家是大草原的,她小时候喜欢在草原上骑小毛驴。
我说那真的很美。
我想了一想,给她弹唱了一首我很喜欢的校园民谣-《心愿》。
“湖水是你的眼神,梦想满天星辰。心情是一个传说,恒古不变的等候。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童年有一群亲爱的人。春天是一段路程,沧海桑田的拥有……”
头上的灯发出幽亮幽亮的光,我和小美都罩在着安静而不甚明亮之中。只有我和我的吉他在歌唱,小美已经坐到了我旁边的凳子上。
“小丁,你吉他弹得真好!唱歌也很好听。我觉得你的声音好特别,好像张信哲啊。”小美开心地说。
那句话一听到我的心里便在那里撞来撞去。我忆起了初识虎妞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句话把她的笑颜如花和一对小虎牙送进了我的心里。
“没有,我弹得不好,刚学的,唱得也一般。”我红着脸说。
“你等我接了热水送回宿舍再来,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小美恳切的眼神看着我。
“好的,我就在这里,先不走。”我本来也没打算这么早回去。
小美不多时便冲了回来。
“你真没走啊。真好。”她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那天晚上我们两个人在娱乐室玩到很晚,我们聊了很多,聊得很投机。
后来我们管在娱乐室弹琴唱歌叫做“玩”,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