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虽然离开了学校,但是同我们的关系依然很亲近。少年时期,友谊和义气确实占据了我们大部分的生活。
而慧关于寓言的所有疑问在我这里通通可以得到回答。包括寓言的手机号码,寓言住在哪里,以及寓言目前的感情状况等等。
因为寓言的关系,我和慧这两个班级里最不喜欢说话的人竟然成了彼此唯一能敞开心扉的倾诉对象。
“来报道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上他了。”这是慧和我闲谈的时候说的。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好也在看我,被我发现之后,他冲我一笑。那一笑,现在都忘不掉。”
“我觉得,我的心上人就应该这样子。自从遇到他之后,我每天都在心痛,我觉得我要活不下去了。能让我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和他在一起。”
“所以你和他表白了?”我见缝插针地问了一句。
她不回答了,拖着腮帮子失神地看着窗外。
我讶异于这个平时冷冰冰的女生埋藏很深的火热的内心世界,加之她的在文学方面的口味和我很像,我竟有了一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你对寓言的深情,让我很感动,你们的事情,我会帮助你的。”我信誓旦旦地对她说。
“小丁,你知道吗?如果没有寓言的存在,我喜欢的人一定是你。”慧幽幽地说。
我登时脸上发起了烧,一直烧到脖子根,也许一直烧到肚子,烧到大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赶忙把脸转向一边。
这个时候视线里一张脸的出现,吓得我六神无主,差点“妈呀”地叫出来。
是虎妞。
“你要吓死人吗?”我没好气地说。一方面源于惊吓,一方面源于她和小文的谈笑风生让我很不舒服。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她翻着白眼。
“我只是想来看看我的前同桌,没曾想打扰了人家和新同桌的好事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俩有什么好事?”
我心虚地回头看一眼慧,她在淡然地看着书,没有一丝表情。
“没好事你的脸干嘛那么红啊?”
“我,脸红是热的。这关你什么事?虎妞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很生气。
她愣住了,因为我从来没有和她生过气,也没有大声呵斥过她。她的大眼睛里似乎有泪珠在打转。
“以后不准叫我虎妞,我的名字叫肖丽!”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一直走出了教室。
我更是觉得莫名其妙,狠劲地拍了下桌子。
旁边的慧,依然在沉静地盯着她的书,只是嘴里挤出两个字。
“幼稚!”
虎妞似乎同我一般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所以我俩之间的关系似乎彻底破裂了。
同一个平时要好的人突然形同陌路是一件极其难受的事。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眼神又很难不交流,交流了又不能示弱,又不想过多去看眼前这张脸。总之以前见了很欢喜的一个人此时起却希望余生都不相见,这是一种强烈的人性冲突。
“我厌恶那冬日清晨朦胧的阳光,下巴狠劲地依靠在臃肿的围脖上面,手承受再多的保暖措施还是会僵硬得要命。仰起头来,建筑物的顶尖似乎都被冻在了天空之上。我的面前出现了一片海,一片冰一样的铁栏杆,和一个比铁栏杆还要冰冷的你。”
我于是提笔给虎妞写了这样一封信。我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作为男子汉,我还是妥协了吧。
我不敢直接给她,所以只好托付我的好兄弟小文。小文满脸都是奇怪笑容地问我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说就不帮我,最后好说歹说还打劫了我一个苹果才答应帮忙。
我一直提着一颗心,这一天上课吃饭或者休息都没有心情。我不知道虎妞有没有看到我那封信,或者是已经读过了却一直沉得住气,把我晾在一旁。
直到晚自习我才收到来自虎妞的“回信”。
“小丁你别以为一封信就能让我消气,竟然敢说我有病。是啊,我有病,所以你离我远一点!”
我冒着被走廊里巡视老师发现的危险,站了起来,从书桌洞里拽出提前准备好的“道歉礼物”——一个巨大的苹果,向虎妞走去。
她正聚精会神地解着面前的习题。我把那巨大的苹果往她面前一放,吓了她一跳,我看到她的后背明显地不自然地动了一动。她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苹果,又抬头看了看我,然后把脸转向一旁,没有说话。
“跟我来,我有话说。”我见此情此景,也顾不得太多,抓住她的手就往外拽。
她显然没想到,人都被吓傻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另一只手使劲地拍打着我的手让我放手,却徒劳无功,最后只能顺从地跟着我来到走廊。
她生气地甩开手,翻着白眼问我到底要干什么。
“我们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回到以前不行吗?”我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有些躲闪,她想了想说:“我想知道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同桌。”
“是!不光现在是!以后都是!”我斩钉截铁地说。
她的表情像是有一丝喜悦,又像是一丝疑虑。
“还生气吗?”
她不言语了,也没有点头或者摇头,转身回教室去了。我也跟着回去了。
见证了之前的一切的同学们似乎是刚刚反应过来,他们爆发着雷鸣般的掌声。
路过虎妞座位的时候,她拿着那个巨大的苹果对其扇着耳光。
“死小丁,臭小丁!”
我像是接受膜拜的将军一样,红着脸大大咧咧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身旁的慧,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真羡慕肖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