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纹金顶鹤飞的相当平稳,而且速度齐快,除了劲风吹得人喘不过气之外,实在挑不出任何毛病。
徐锦年坐在灵鹤背上,就见朵朵白云迎扑面而来,旋即被灵鹤呼扇着翅膀冲散,俯身下望,仙山碧水,时而被云雾遮挡,时而现出原型,此景当真美妙绝伦。
他已经十七年未曾体会腾云驾雾的感觉,不禁有些失神,口中诵道:“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龙纹金顶鹤听到他口中的句子,灵动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
三刻钟之后,徐锦年驾驭灵鹤落在连天峰山脚下,因为此峰是宗门重地,禁止弟子飞行,所以他只能从山脚徒步上山。
他临行前安抚好灵鹤,让对方在这儿等自己,同时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我黄昏之前没有出来,你就先回家去,我卧室的床头还有些灵石,如果不够,就去找蒋胖子,他在……”
徐锦年悉心嘱咐完毕,感觉就像在交代遗言似的,随即昂首阔步往山上走去,颇有种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
宗门执法堂非常冷清,隐隐有种肃杀之气,就连执法堂弟子平日都很少在这种地方工作,避免沾染煞气。
事实上,此地只负责审讯违反了宗规的弟子,至于惩罚则是根据罪过大小,或逐出宗门、或废掉修为、或服劳役、或闭关思过。
徐锦年来到执法堂的时候,没见到半个人影,甚至连问路的人都没遇见,这倒让他微敢诧异。
转悠了半个时辰,他终于在靠近议事正堂的地方遇见了两位执法堂弟子,他立刻上前躬身施礼:“外门弟子徐锦年奉掌门之命前来执法堂领罪。”
领罪?两名执法堂弟子相互对视,他们平日里只见过抵死不认账的弟子,还甚少见到主动前来认罪的弟子,听他话中的意思,莫不是被掌门抓了个正着?
两名执法堂弟子不禁向他投出怜悯的眼神,其中一人示意道:“跟我来吧。”
随后徐锦年被领着向议事正堂走去,他此刻心情极是忐忑,不知道宗门会给予什么惩罚。
那领路的执法堂弟子同样很好奇,不知这外门弟子犯了什么大错,居然让掌门亲自过问,他似是无意的询问道:“不知师弟犯了什么错,竟然被掌门亲自召见审理。”
徐锦年闻言苦笑,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执法堂弟子微微沉吟,笑道:“强抢他人财物,就算只是从犯亦要受重罚,不过既然是个误会,掌门想必不会怪罪,师弟尽管放宽心。”
其实平日里执法堂弟子与寻常弟子无异,不过是积威所致,令许多宗门弟子畏之如虎。
徐锦年倒没有太惧怕,用袖袍遮掩着,把装有灵石的袋子递了过去,拱手道:“师弟只是受了无妄之灾,还忘师兄到时美言几句。”
执法堂弟子点点头,收起钱袋,顺水人情而已,他还是乐得做的。
进入议事正堂,宽大的殿宇内只有寥寥十数张椅子,正前方是把不知用什么木料制成的太师椅,青石宗掌门正眉头紧锁的坐在上面,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他左下手位置做着富态可掬的钱长老,钱长老身后站着满脸委屈的蒋胖子,而两人对面则做着积翠峰掌教庄觅春,庄觅春身后站着小辣椒邱玲儿。
今天邱玲儿没了前几日盛气凌人的模样,乖巧的躲在庄觅春身后,轻手轻脚的给对方锤着肩膀,简直与以往大相径庭。
这是要三堂会审吗?徐锦年迈步走进殿内,心中的忐忑逐渐消失不见,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自己有何惧哉:“外门弟子徐锦年前来请罪。”
“哦,徐师侄来啦。”掌教任逍遥抬起头,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无需多礼,上前来吧。”
徐锦年闻言稍稍有些诧异,看对方模样根本不像是要兴师问罪的,他脑筋急转,随即素手走上前去。
那领路的执法堂弟子说话算话,并未就此离去,同样素手上前,站在掌门左侧位置,想必是等会儿找机会为其脱罪。
徐锦年来到掌门近前两丈处,再次躬身一揖:“拜见掌门师伯、庄掌教、钱长老。”
旋即再不说话,静等着对方发难。
然而掌门只是上下打量片刻,笑着点点头道:“恩,不错,短短半年多的时间,竟然从后天境巅峰突破到先天境后期,而且资质从一阶下品增长到了二阶上品,实属难得。”
徐锦年低着头,面色有些惊讶,难道对方始终在关注自己?
紧接着,掌门的脸色沉了下来,思索半晌,问道:“天绝谷内,是你重伤了阴蚀老魔?”
徐锦年闻言眉头微皱,用余光瞟向蒋胖子,只见对方正朝自己挤眉弄眼,不过因为脸上肥肉太多,而且被邱玲儿打的地方还肿着,他实在弄不明白对方要表达什么。
思索之后,他老实交代道:“弟子是无意间碰上的阴蚀老魔,对方被抢光了宝贝,因此将主意打到弟子身上,幸好弟子掌握了一门较为高深的功法,用一甲子寿元将其重伤。”
他语气舒缓,不卑不亢,并没有特别描述自己的厉害之处,而是将之归咎于对方的轻视和法宝被夺。
掌门听着他的叙述,不时看向满脸愁容的蒋胖子,嘴角禁不住掀起玩味的弧度。
徐锦年无视了蒋胖子幽怨的眼神,尽量把战斗描述的平淡些,最后总结道:“其实还是蒋师兄出现的急时,否则弟子恐怕已遭不测。”
听到这话,蒋胖子脸上总算有了些笑容,使劲挺了挺胸,好像在说:没错,就是我。
青石宗掌门可没空搭理他,听完描述,再次问道:“是谁杀了阴蚀老魔?”
徐锦年呼吸一滞,旋即想起贺瘸子那句天涯未远,江湖再见,于是毫不犹豫的将手指向满脸希冀的蒋胖子:“是蒋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