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现在事情还没搞明白,他们不便说得太细,但又必须进仓库检查,于是王小果就编了一个理由,说城里正在搞清查出租屋活动,沿街那间仓库虽然已经锁了很久,但不管有没有住人,按照规定程序都要接受检查。保卫连连点头,那间仓库在公司算又老又旧的了,平时也没有存放什么重要东西,如果要检查,现在就可以去,不过他没有钥匙,钥匙一直在孟总身上。
两人跟着保卫来到二楼老总办公室,保卫上前轻轻敲了几下,里面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将门推开。办公室内的灯亮着,不过孟初却不在,桌子上有一盏台灯,一些生意上的文件,看得出来,孟初是一个以公司为家的人,可能经常加班。三人转身出来,王小果提出强行开锁,保卫却犹豫不决,不经老总的同意,擅自打开库门,肯定是要挨批的,但是对方警务在身,也不能不配合。
山猫和小果跟着保卫,在公司院子里七转八转,绕了许多弯才来到仓库门前。
虽然在外面看这间仓库临街而建,位置很好,但在公司里面则非常偏僻,要不是保卫在前带路,一间间错落的库房很容易就令他们迷路了。保卫从附近的工具箱中取来大钳,将锁钳开,拉开库门后,众人却发现里面的灯是开着的,保卫也感到非常奇怪,愣了一下,心想也许是老总忘了关灯了,便朝山猫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进去检查。
这是一间大纵深的仓库,虽然只有五米宽,但却有二十多米长,像个巨大的集装箱。在库房门口附近,堆放着一些木头箱子,直达屋顶,中间只留出仅容一个人经过的通道,走在里面,有一种巨大的压抑感,两边高耸的箱子仿佛危墙,随时有可能倒下来一样。山猫和小果一前一后往里面走去,约到半中间的时候,堆放的木箱没有了,留下一块空地,空地的门外,就是那条街巷了。
山猫用眼睛一扫,心里噔的一跳,只见仓库中间的地上,赫然躺着一个穿黑色衬衣的男子。
二人对望了一眼,赶紧跑上前。男子约莫五十左右岁,头发短而直,脖子右边有一道深深的刀口,从耳下一直延伸到脑后,肌肉组织全部外翻,血液从大动脉里面喷涌出来,汇集在地上,流经那扇废弃的库门,一直淌到外面的人行道上。由于大量失血,男子的面色像纸一样的惨白,早已死去多时,不过山猫一眼便认出,此人就是中盛公司的老总孟初。
他朝小果使了一个眼色,小果快速回到仓库门前,将保卫带了进来。
一看老总横死仓库,保卫惊得几乎忘了眨眼。等缓过神来,王小果已经将仓库门前的箱子搬下来,堵在通道上,对现场进行了封锁。保卫的腿早已吓软,他瘫坐在地上,一边大口大口吸着空气,一边解释自己毫不知情,他一直认为老总在办公室里加班,哪里晓得已经死在这里。
山猫将提包交给小果,让他从里面取出相机,对现场进行拍照取证。
趁着这档口,山猫细细地将仓库观察了一遍。原来,除了他们刚刚进来的库门和早已锁死的沿街大门,仓库的右墙壁上还另外开有一扇小门,并未上锁,从这扇门出去,外面是中盛公司的院墙夹墙,只有一米多宽,沿着夹墙一直向北走,是一面已经倒塌了一大半的砖墙,人可以轻易跨出去,外面就不属于中盛公司的地方了,是一些长满野草的荒子。
孟初为何会死?尸体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仓库里?
第一轮现场调查立即开始。山猫注意到,死者孟初侧身倒在地上,右手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刀口上沾满鲜血。在仓库左侧石灰墙壁上,有一排喷溅的血液,从北向南有好长一片。这一切似乎在说明,孟初可能死于自杀,他用匕首抹断了颈部大动脉,由于体内压力的作用,鲜血犹如水管爆裂般从伤口中喷射出来,在身旁的墙上留下斑斑血迹。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孟初的左手中里发现了一张纸,上面用钢笔写了两行蓝色的字:
“我是一个罪人,一个罪无可恕的人,我定将用我余生之力,去挽救她灵魂的伤痛。若违此誓,人神共诛!”
保卫一眼就认出,这是孟初的亲笔。平日里,公司上下员工使用的都是碳素墨汁,唯独孟初一个人一直使用八十年代后流行的蓝色墨水,无论是签署文件还是信笔涂鸦,他从不改变。公司的人猜测,这可能是孟初用来区别其他人,以更好的突出自己身份和意见的一种方式。至于笔迹,那就更好辨认了,孟初写得一手非常漂亮的行书,这是公司上下无人能及的,早经深深刻进了员工的脑海。
经过现场勘查,山猫和小果还发现了一个可疑之处。
就在离孟初尸体不远处的废旧地板上,他们又发现了一只蝴蝶结,山猫带上塑料手套将蝴蝶结捡起来。一只布料做成的饰品,上面绣着浅红色的小花,蝴蝶结一般出现在女性的衣物、头饰上,此时此地出现,二者之间会有关联吗?
现在,对事发现场的摸排基本结束。由于事发时中盛公司除了孟初和保卫没有其他人员,因此保卫的涉案干系暂时还不能排除,他被带回警局协助调查,而现场则被随后赶到的法医组接管,他们要将孟初的尸体运回警局进行解剖,这是确定孟初真正死因的关键环节。
为了摸清孟初死亡的来龙去脉,山猫一方面派小果连夜调查孟初的工作环境、同事关系以及事发当天的活动范围,另一方面,他夤夜来到孟初办公室,期望找到与其死亡有关的线索。孟初的办公室再次被打开时,山猫才留意到,这是一间被整理的极为精致的房间,落地玻璃窗的旁边,依次排着书橱、酒柜、绿植、冰箱,看得出来孟初是一个善于将生活和工作有机融合的人。山猫取下几本书,随意翻看着,都是一些商场规则、经营之道、用人谋略之类的管理类书籍。酒柜中架着两支红酒,都没有打开过,标签上注明是年份鹰鸣酒,这种酒在洛杉矶拍卖行售出过,单支售价两万元左右,属于收藏级红酒。
忽然,山猫的余光中出现了一个青灰色的物体,他转头一看,就在办公室的门后,竟然还藏有一个保险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