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 those who were seen dancing were thought to be insane by those who could not hear the music.
那些听不见音乐的人，认为那些跳舞的人疯了。—尼采
“博士，1号’兔子’出现了！”
同僚激动而急促的呼唤声打断了董奇的思绪，让他从10年前刚踏进这个组织时的情景中回到现实。现在的他，已经是这个组织的直接负责人了。
看到递过来的烟灰缸，董奇这才发现自己指间的香烟燃烧到还剩下一小截。他迅速站起身，似乎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将那剩余烟头，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中。
“走！人齐了吗？”
“文森特和几位专家已经都在线上了！”
已经站起身的董奇，抬手拿起玻璃茶几上的一枚非常精致的古董打火机。这可是他的心爱之物。
董奇点点头很快走在了前头，他已经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即使一向以沉稳理性著称的他，从脚下急速的步伐也可以看得出他难掩此刻急迫而略微激动的心情。
“额，有一位联合国的一级监察官也到场了！”
“什么？我已经够头疼的了，还要应付这些政客！”
董奇胸中燃起一股无名火，无奈地摇摇头。
在穿过若干道需要生物指标识别的门禁后，他疾步跨进一间巨大而空旷整洁的房间。在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尊巨大悬空的，几何形状的立体柱。大大小小的屏幕分布在柱体的四周，几乎包裹住了整个柱体，闪烁着实时清晰的画面。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巨大的，闪烁着无数双眼睛的金属蜂巢，充满了科幻感。
围绕在“蜂巢”周围，有序地排列着一群全息身影。那是十几位各个领域的顶级专家及军事高层人员。大家正在议论纷纷。
显然，这里是一处用于研究或者监视用途的设施，而且技术极其先进。
脚步尚未停稳，董奇犀着的双眼，快速扫过面前的屏幕，问站在一旁的现场主管AI专家路易斯博士。
“路易斯，几号屏幕？”
“您好……”站在一旁的一级监察官，几乎同时礼貌性地向董奇伸出手来，想和董奇打个招呼。
但董奇自顾自地直视着前方，并没有理会监察官，只留给他了一个冷冷的侧面，这是董奇的个性使然，爱憎分明。
路易斯瞧着有些尴尬，忙用话语岔开。
“各位请看235号屏幕。就在2分钟前，我们发现了1号目标的踪迹，目标刚刚进入这家咖啡馆。”
“235调主屏幕。”
操作人员得到指令，大厅里本有些杂乱的工作节奏迅速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上校，需要先回放2分钟前的录影吗？”
“不用，直接切入实时画面，声像同步！屏蔽其它声音。”
话音刚落，第235号子屏幕上的画面随即被工作人员显示在了电子墙中间的主屏幕上，现场的画面和声音迅速成为了这间房间里所有人的焦点所在。
这是一家很有品味的咖啡馆，非常典型的装饰和室内布局，而玻璃窗上的字迹是法文。监控画面来自法国巴黎市区，而画面的视角，正是来自于这家咖啡馆内部安装的摄像头。
三名欧洲人正围坐在咖啡厅内的一张圆桌旁，因为摄像头的关系，三人并非处在画面中央，而是在右上角的位置。
董奇观察发现，侧向画面的一位是有些略微发胖的中年男人，一身名贵的着装凸显出了他的财力雄厚，其身上似乎有种商人特有的狡黠和精明。
坐在圆桌正中的，则是一位英俊飘逸的青年男子。
青年的着装并不十分特别，其右腕上佩戴的一只手表在画面很突出，远远的看上去，似乎有些过于耀眼夺目了。董奇让工作人员将画面对准手表放大到了最大限度观察了片刻，若有所思。
男青年俊美的脸庞和气质也许是太过完美了，不仅旁桌的女士们被其吸引，男士们的眼光也莫名其妙地时不时集中在他的身上。
中年人身旁，是一位脸型尖瘦的青年男子，从声频系统传出的对话声猜测，他应该是中年人的合伙人，或者助手。
因为那张圆桌并不大，三个人围在一起有些许的拥挤。
“马丁先生，进展如何？”
男青年埋着头，一边用手中的汤勺，极为耐心地将自己瓷碟中的食物分门别类，一边向中年人询问道。他的动作显得非常仔细和有条不紊，简直像是在加工一件作品。
那位叫马丁的中年人突然扭头向身旁的瘦猴使了一个眼色。因为画面很清晰，每个人面部的细微表情都被捕捉得一清二楚。
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马上扬起头，显露出一副小人的嘴脸来，以狡黠的语气说道：
“尘埃先生，您交代的任务我们会尽快完成，但是，目前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困难。嗯，您需要再追加一些预算啊”
话一说完，两人都静静地盯着青年的脸，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男青年手中的勺子似乎无人察觉地微微抖了一下。也许是在掩饰他对此人强烈的鄙夷和内心的波澜，他并没有抬头，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地沉默了几秒钟。
由于这种沉默持续时间有些超出常理，气氛略显尴尬起来，董奇不由得也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时间，有7秒钟左右。
随后，青年微笑着抬起头，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面向马丁平静地说道：
“我看问题不大，您的夫人和孩子最近还好吧。”
“很好，很好，感谢您的问候“
“马丁先生，很不巧，我有件突发的事情需要立即处理。实在抱歉，我们改天再约好吗？“
说罢三人寒暄着起身向店外走去。
没有想到三人的会面会这么快就结束了，董奇有些出乎意料，但敏锐的他立刻让工作人员密切监控他们的后续活动。
“我看不出有什么反常，商人嘛”桌上的视频会议开始议论纷纷。
“这是我们从巴黎市区一家咖啡馆中获取的监控器录像。”
现场主管AI专家路易斯博士解释道。
“实际上，最近70年来，我们一直在监控这位叫做尘埃（Mr.Dust）的青年。”
“70年？！可是他看上去才20多岁？”
“抛弃时间的人，时间也抛弃了他。”路易斯博士突然深情的朗诵起了诗句。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情绪一到，不分场合就会那么声情并茂地来几句。
大家都扭头用很奇怪的眼光看向他，但路易斯似乎并没觉得有一点点的唐突，还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
“莎士比亚。”
董奇太了解自己这位私底下雅号“诗人”的老朋友了，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
“并不是一直，严格说是70年来总共有15次，每一次都从未超过15分钟被我们监控到，而且其中的10次是最近3个月内的事情，包括这一次。是这样吧？文森特博士“
插话的，是一旁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一级监察官。
“嗯，监察官说得非常对，非常对。请把39号素材切换到主屏幕上。”坐在另外一端的文森特博士挠了挠他那快秃光了的脑门，慢慢开始发言。
主屏幕中即刻显示出几幅黑白照片。
这些照片因为年代的久远而变得陈旧发黄。但在场所有人立刻就知道了画面中的主角是谁，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臭名昭著了。其中还有那张他起事时在啤酒馆内与核心成员的合影！
“继二战以来，东德的特殊人类功能研究部门，简称RSHF（Research on special human function），也就是现在这个机构的前身。这个部门已经存在了超过90年。在当时，东德的研究毫无疑问处于全世界最前沿的地位，包括那时以世界霸主自居的美国和苏联在内。当然，本来你们不会知道这些的。”
文森特是美籍犹太裔专家。是神经生物学研究领域的顶级人物，在柏林墙倒塌之前，是东德的一名科学家。性格坦诚直率，尤其喜欢雪茄。
他抿了一口手中咖啡，舒展了眉头，又很享受地深深吸了一大口雪茄。
随着吐出的一大圈烟雾，似乎他的呼吸顺畅了许多。大家都好奇地在等着文森特的下文，会议室里颇为安静，故事本身足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最开始，那个小胡子并不是我们研究的重点。”文森特说着用夹着雪茄的两根手指，指了指画面正中的希特勒。
“现在讲也已经无关紧要了。我们一开始是研究在战争中可以应用的超级战士，同时通过安插在**高层的‘深喉’密切监控敌人的同类研究。谁曾想会意外地发现了他。”
“这些傀儡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被在后脑脑干的部位，植入了一粒拇指大小的晶状体。这种物质是在那家伙自杀后我们意外获得的，当时的情况下只有克里姆林宫统帅部2到3位核心领导人知悉，属于最高级机密之一。”
“而对这枚晶状体的科技研究，却是我们在最近5年才取得了实质性突破。我们怀疑，这和目前与我们作战的生化人有着深入的联系。”
此时的监察官接过来话题，继续讲述道：“其实也是一个偶然，二战结束前因为发现希特勒晶体植入事件的原因，苏联在东德和实际控制区加大了监控力度，希望找出幕后真正的操纵者。并且在二战结束后的几年间，秘密开发了针对晶体材料的第一代检测装置。”
“结果，在对狱中很多高级别**官员的审讯中，挖出了希特勒身边有一位神秘人物，代号‘尘埃’。”
文森特很不乐意被监察官抢了自己的话头，不满地砸吧砸吧嘴，然后继续讲下去：
“这个‘尘埃’名如其人，他从来不穿**制服，但却可以自由出入任何**的核心机构以及希特勒的任何私人住所，包括‘狼穴’和‘鹰巢’。整个**统帅部内，我估计也许除了希特勒，没有人真正知道这个神秘人来自哪里，真实姓名叫什么。”
“而突破点来自建国时的以色列，其千辛万苦追捕在逃**高官的摩萨德组织，却意外地在欧洲一个偏僻小镇发现了这个人的踪迹。”
“但因为检测装置当时过于原始，后面的几十年期间，我们又失去了他，没有任何消息，直到最近的几个月。”
“在卢浮宫，在悉尼歌剧院，以及这家咖啡馆的录像中，我们重新又发现了他的身影。他多次与我们秘密监控的克隆人间谍进行接触。目前为止，我们还不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
“这个人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这个人奇特的情况勾起了董奇的浓厚兴趣，毕竟这么多年的工作让他觉得并没有太多的挑战。
“初期的检测发现，这位尘埃先生的整个脑部结构，90%由晶体构成，这和希特勒自杀时，从他脑干取出的那种晶体，是同一种物质。”
“文森特，你的意思是……？“
“对，我们苦苦寻找的这位尘埃先生，它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类！用当代的语言来说，它应该是一个，机器人。”。
“你我的观点一致，感谢您的阐述和分享，文森特博士。”
一旁许久没有发话的一级监察官突然插话打断了文森特。
“这位尘埃先生和我的本质一样，都是生化机器人，只是他的出现比我提前了70年。从技术角度讲，这并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克隆人叛军的技术发展仍然落后于人类目前的水平，总部已经对此进行了充分的风险评估。感谢各位，今天就到这里吧。“
一级监察官在这所房间里的级别是最高级别的，它的话就是最终决定。
面对其毋庸置疑的强势，董奇虽然还有话想说，但看到文森特瞟向自己的眼神蕴含深意，终于忍住了没有发作。在一级监察官走后，他俩和路易斯博士心有灵犀地留了下来。
三人既是同僚又是朋友，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做了。经历了许多奇怪的事情后，出于安全和稳妥的考虑，他们习惯了在私底下进行深入交流。
于是，三人来到了附近那家经常去的酒吧。此时，华灯初上，时间已经是夜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