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峰大师兄叫常万年,入师门已经二十四年,为人敦厚稳重。邵迟的早课便是他来教,邵迟乖巧,所以大师兄也乐意与这个小师弟相处。
不过常万年稳重之余却有些不知变通,对于一些文家著作,常万年便会死记师父的教导,认为师父便是对的。邵迟聪慧,学到后来,常常会有些另辟蹊径的解读,也会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往往这个时候,常万年就会钻进死胡同,脑袋梗住。常常听见早上天蒙蒙亮,常万年与邵迟就在殿外争执对错。
“哈哈哈,师兄弟嘛,万年就不一定是对的,好事好事。”师父是这样说的。所以一开始邵迟有些不敢,相处久了也就放了开来。也幸好常万年没有一点做派,平日里也是最关照邵迟的一个。
“大师兄,你可别把邵迟也教梗了。”景懿揶揄常万年。
“怎、怎么能说这种话,小师弟比我聪明,教、教不坏。”大师兄说话有些结巴,有点大舌头:“我、我还担心,开阳出、出第二个‘伤风圣手’呢。”
景懿教邵迟一些基本的医理,景懿自告奋勇接下此番重任。辨百草、识穴位这类基本功,说实话景懿是最扎实的,这也与她平日里刻苦有关系。邵迟慢慢发现,平日里最鬼最机灵的师姐,一到医术这一块居然有时候会犯呆,怪不得景懿后面会越学越吃力。
过了一两年,在这件事情上面,邵迟开始反哺景懿师姐,一些自己的观点思路邵迟会说给她听。景懿发现自己教邵迟基础,自己也能获得收益,乐得如此。
第二年学完,邵迟医道上的学识基础打得差不多后,张袗貌开始让他和诸位小一些的师兄师姐一起学习。开始时会有一些吃力,但是每当有不懂之处,师父和诸位师兄师姐都乐于跟他讲解,邵迟便渐渐跟得上进度。
与一些基础不同,修炼气诀由师父亲自指点。入门第三个月,师父便开始指导邵迟练气。
“气乃人之根本,人的每一个动作都会消耗丹田气海之中的气。走路跑步之间,都需要气来支持。走路时,人消耗的气大致能通过自我的恢复速度补充,跑步时却恢复不上。气有量,每个人气的强度都不相同,每个人的恢复速度也不相同。”
这是张袗貌在教邵迟修炼气诀的第一段话,尽量用了邵迟能够听明白的话来讲。
“邵迟,平日里需要多加锻炼,可以一定程度上提升你的气。但是锻炼获得的提升终究是有限的,这时候我们便需要修炼气诀。”
张袗貌把三本书放在了桌子上,黑白灰三色,每本都有《泥山气抄》四个字印在封面上。邵迟好奇,便翻阅开来,书中是一些穴道图以及深奥文字。
“你的身体比较特殊,现在极其需要你提升对于气的掌控程度,以此来控制你体内两股气。这几天,我给你的药还在吃吗?”张袗貌问道。
邵迟想起那些药,脑子便一阵疼,师父叮嘱下来的药各不相同,晴雨各有一副药来吃,早晚各有一副药来吃,四季常服的则共有四副。师父一共给了邵迟八张药方,需要邵迟每日根据当日情况共服四副。其中邵迟最讨厌晴天以及夏天服的两副,其中有一味药叫做雨蛙皮,煎出来腥臭非常。邵迟日日熬药,渐渐熟练起来,熬药手段倒是练到了。
“在吃的。”
张袗貌看着邵迟为难的脸色,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还是叮嘱:“每日的药不能出错,再过几日好一些,我便给你替成丹丸。”
张袗貌继续说:“每本气诀各有所长,不尽相同。比如你居师兄,他是修炼拳脚功夫,他修炼的气诀便是极其刚猛霸道。其他弟子有些学的气诀亲火,便可以提升御火能力。”
邵迟脱口说道:“那这部《泥山气抄》书名里一个泥字,说的是御土吗?”
师父笑骂道:“你小子跟着常万年、景懿学了一阵子,学得一身呆气!我不想我徒弟里再出一个呆瓜!泥山、泥山看着就是一个地名,这本书的作者是在泥山上参悟得来这本功法。”
邵迟抓了抓脑袋,听师父继续说:“这本气诀一共三卷九层,别无长处,不过是能大幅提升你对自身气息的掌控。为师给你挑这本,为的是让你多活几年。你给我好好学,努努力争取把你的伤压制个七八年的,好给师父养老送终。”
这三个月,张袗貌并未在山上,这本气诀也本非七星山之物,邵迟猜得到师父得来这本气诀有多么不易。其实邵迟对生死之事已经习惯,已经慢慢接受事实,不过还是十分感激师父的用心。
“邵迟,这门气诀是你目前来说学习的重心,但是其他的功课也不能落下。”张袗貌摸着胡须继续说:“开阳山以拳掌功夫和剑术为主,你想学习哪一门功夫呢?”
“弟子想过很久,弟子想要学习剑术。”邵迟从小听村里秀才讲侠客,尤其是对剑侠极为憧憬。
“那好,那为师明日起便教你一套《飞星剑法》,这套剑法虽不是顶尖,但是若单论快剑,七星山上无出其右。”
这门飞星剑以速度见长,剑法一共十六招,招招刺挑敌人脉门穴道,以技巧制胜。
随后邵迟便在师父的指点下打坐运气,修炼泥山气抄第一层,邵迟第一次修炼气诀。难免多走一些弯路,即使第一层极为基础,也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才算掌握。
练会第一层气诀之后,邵迟明显可以觉得自己身体状态有了一定的提升。平时跑上几百步便会气喘吁吁,现在修炼气诀之后没有了这种情况。这便是师父所说,修炼气诀对于气的增强,以及对于恢复速度的提升了。
第二层修炼邵迟便觉得顺畅许多,一月半时间便完成了泥山气抄的第二层突破。其实第一层更像是对气诀的入门,很多气诀的第一层都有些异曲同工。而当邵迟在第二层泥山气抄突破之后,明显觉得自己的目力耳力有所提高,对真气的感知水平也有长足的进步,这便是这本气诀的独特功效了。邵迟坐在床上,能清楚感知的到自己身体里一共有三股气存在。其中一股气待在丹田之中老老实实,自己可以随意调动,如同自己的第三只手一般。其中两股气如同两只顽猴,想要驱动自己的丹田气息捉拿它们,它们便四处逃窜,流窜速度极快。与这两股气相比,自己的那股便显得十分驽钝。
到了第三层修炼,邵迟的速度明显缓了下来,过去一年半载之后,邵迟的气诀第三层才算修炼成成功。自己身体各方面相较于第二层而言又有了进步,其中便包括了对于气的调动和气的运行速度。邵迟迫不及待地进行尝试,想要去捉住那两只“顽猴”,果不其然,又以失败告终。
邵迟便在开阳山上勤学苦练,日子一天天过去,曾经的孩童也一日日长高长壮。山中岁月似乎过得更快些,春去秋来,秋去春来,恍惚间邵迟已经是一名十四岁的少年。
“今天过后,泥山气抄第五层也该让我练成了罢。”邵迟坐在石台上信心满满。
近几日,邵迟的泥山气抄第五层已经修炼到了最后关头,这一层着实难练,邵迟已经在这一层中停步两年之久,今天便是邵迟对这个瓶颈发起的最后冲击。
为了顺利突破,邵迟向大师兄常万年请了一天假,推掉了今天的早课,也提早学完了今天师傅那里的内容。邵迟打开气诀第二卷,翻到第五层末尾处,很快进入打坐状态。
邵迟此刻并不是在房间修炼,而是在山间的一处溪潭边修炼,这个地方邵迟常来。为什么不在房间里舒舒服服修炼?原因嘛......
“邵师弟呢?景懿你可见过邵迟,这小子,一大早就没了踪影。”
“马猴,你又想拉他去山里玩?一天天不修炼,也不怕师父生气,不要带坏了邵迟。”景懿看着面前这个师兄,一阵头痛。
马候是开阳峰第九弟子,是邵迟的九师兄。性格上活泼过了头,常常在七星山间疯玩,也因此懈怠了修炼。结合马候的名字,弟子们给他取了“马猴”这个绰号。起初马候心里也十分不爽这个绰号,后来久而久之觉得大家没有恶意,也就接受了。总的来说,马猴就是开阳峰上的差生,但是在采药这方面,凭借马猴对与整个开阳峰周边的熟悉程度,无人出其右。药房里很多珍奇药材,都是马猴采来的。
“什么带坏,说的那么严重,邵师弟日夜修炼不怠,我都是带着散散心,这叫劳逸结合。景师妹莫要狗咬吕洞宾。”
“不管你,你去他房间看看,要是不在里面那就是邵迟修炼到了紧要关头,躲着你,你就不要去找了。”
其实马猴去找大师兄问,立马就能得到答案。但是大师兄这个人为人板直,逮着马猴就会一通教训,怕了怕了。大师兄算是开阳山上半个老师,老师对差生的上位压制,效果拔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