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大亮,南宫宇号已然接近了拉古萨的港口,此时已经能清楚的看到码头,南宫宇心情一片大好。
海浪轻轻拍动港口,南宫宇号慢慢靠岸,抛锚收帆。南宫宇拖着那海盗率先踏入拉古萨的地界,无论前世今生,这是南宫宇第一次独自航海,虽然距离比较近,路上还有个小插曲,但算是成功了,伟大航路的第一步总要自己踏出,出船就把海盗交给了码头的治安官,向他说明了情况。
马可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做一个造船师,像船厂的工人一样,要说有一些梦想,那就是做最好的造船师。如今跟着南宫宇出航,他相信南宫宇定然会有一番成就,于是当南宫宇船上的维修工也不错,紧跟着南宫宇下了船。
萨拉跟在后面,一夜的煎熬,同船水手的遇害,让她倍感疲惫,踏上陆地的一刻,险些摔倒,还好马可一把扶助了她。
马可说:“你没事吧。”
萨拉说:“没事,只是感觉很累。”
马可说:“这样好了,我先陪你去酒馆休息下,吃点东西。”
萨拉说:“也好,谢谢你了。”
马可傻傻的笑笑,转头看了看南宫宇。
南宫宇会意,给马可使了个眼色,悄悄塞给他一枚金币。
马可点点头,带着萨拉向城中走去。
南宫宇摸摸身上装着的胡椒,既然马可他们去了酒馆,自己也把正事儿干了。拉古萨的码头比较大,这里作为威尼斯来往东地中海的重要节点,很多船只都会选择先到这里进行补给,但港口今天似乎并没有多少船只出入。
南宫宇找到码头官员,他就在码头附近,看上去愁眉苦脸,一身衣服好多天没有换洗,隐隐传来一些汗臭味,低着头,时不时摇摇头,唉声叹气。南宫宇心想,这是怎么了,似乎有点不对劲。
南宫宇上前,他对于旁人靠近竟丝毫不知。
南宫宇看了看委托书,说:“你好,你是拉古萨的码头官员韦恩么?”
韦恩这才抬起头,看看来人,是一个小伙子,说:“是我,有什么事儿么?”
南宫宇说:“你的委托我完成了,这里是你需要的东西。”说完,拿出胡椒,但并没有马上递给他。
韦恩这时一丝喜色融入脸庞,但又惊异的说:“你送来的?”然后看了看南宫宇身后,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又看回南宫宇。
南宫宇说:“也不是很容易,当然并不免费。”
韦恩这才明白过来,说:“奥,奥,是的,是的,不是免费的,那你跟我来,我没带着,我没想到今天能过来,好几天了。”
说罢,自言自语的转过身,向着城中走去。
拉古萨并不大,和威尼斯这种巍峨的城市相比,差的很远,但整齐的建筑也显露出这个城市之前的繁华。
来到韦恩的公寓,他招呼南宫宇入座,倒了杯朗姆,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然后转头对南宫宇说:
“就你一个人来的?船长呢?”
南宫宇说:“其他人没跟过来,另外,我就是船长。”
韦恩恍然的点点头,他认为光靠南宫宇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但事实是南宫宇号上也只有马可一个,还有个萨拉,此时韦恩只是认为南宫宇是为了显摆,所以其他人没有跟来。
韦恩说:“好吧,好吧,小伙子,有时候实力比面子重要。”说完,从里屋拿出一小袋金币递给南宫宇。
南宫宇数了数,正好十五个金币,于是把胡椒交给了韦恩。
韦恩打开检查了胡椒,确定数目正确,而且胡椒没坏,不多不少正好二十颗,似乎终于松了口气,并在南宫宇的委托书上签字确认。
南宫宇打开话题说:“现在似乎海盗非常猖獗,您能跟我讲讲现在是什么情况么?”
韦恩说:“其实,我不建议你继续在海上航行,现在海盗越来越多,似乎维拉纽瓦在策划什么大阴谋。他们专抢商队,尤其是胡椒。我们国家商人本身的货物损失越来越大,但在市场上,各种货物却不曾减少。”
南宫宇细细的思索起来,胡椒在这个时代堪比黄金,被称为黑金。在现在的欧洲,因为不具有现代化的冷藏技术,肉类很难长时间保存。人们往往采用腌的方式来保存肉类,但这种腌肉时间一长,往往具有强烈的臭味,令人无法享受美味。在气候不适宜香料生长的欧洲,大伙儿为此伤透了脑筋。
在更早的时候,胡椒主要由阿拉伯商人通过路上和海上丝绸之路贩卖到君士坦丁堡和埃及的亚历山大港,而后流向整个欧洲。
胡椒原产地在印度,由于产地遥远,运输成本高昂,胡椒的价格长期居高不下,造成大量现金流出。在欧洲人眼里,胡椒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但凡在贵族市场,就会有商人想尽各种办法提供供给,但供给总嫌不够,胡椒的价格就水涨船高,甚至一度成为硬通货。
而现在这个时期,西班牙和葡萄牙人为了打破阿拉伯商人的暴力垄断,已经率先开启了探索东方的航路。
韦恩继续说:“我一开始并不相信有人甘愿冒风险帮我运送胡椒,既然你们成功了,那么你是否愿意让我见见你们真正的船长。”
南宫宇微微有些恼怒,说:“我就是船长,有什么和我说就好。”
韦恩瞥了一眼南宫宇,摇了摇头,说:“如果你是船长,真正的船长,那么帮我从这里运送一些东西到威尼斯的公会去。”
南宫宇说:“是什么东西?”
韦恩说说:“羽毛,整整两百磅的羽毛。”韦恩瞅了瞅南宫宇,继续说:“小伙子船长,你运的过去么?”
南宫宇微微一喜,盯着他说:“我更感兴趣报酬。”
韦恩饶有意思的看着他,说:“同样,十个金币,不过这次我要一起去。”
南宫宇说:“那好,什么时候出发?”
韦恩说:“明天吧,明天这个时候你来找我,一般我就在码头上,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南宫宇说:“一言为定。”
离开韦恩的公寓,南宫宇心想,看来胡椒是个好东西,可以帮助自己快速的积累财富,万丈高楼平地起,路也得一步一步的走。可是到哪儿去弄胡椒呢,南宫宇直到目前胡椒的原产地在印度,可是自己的船太小,根本没法远航,在一个人手也不够,光凭马可和他是没办法远航的。
看来只有向盘踞在亚得里亚海的海盗下手了,南宫宇也不在黑吃黑,看来这次回去之后,得想办法弄几门炮安在船上,让马可改造一下。
随便找了个路人,得知酒馆的位置,南宫宇也不停留,直接来到酒馆。
进门,就看到马可带着萨拉坐在门口附近的桌子旁,桌上摆了一堆的东西,萨拉看上去恢复了一些,脸色不在泛白。
马可在萨拉对面,一边喝酒,一边和萨拉聊天。看到南宫宇进来,马可便招呼南宫宇入座,顺手推给他一杯朗姆酒。再看桌子上,有两份披萨,两杯朗姆,以及萨拉面前还有一份海鲜蔬菜浓汤,看上去很不错。
南宫宇喝了一口朗姆,对萨拉说:“你好些了吗?”
萨拉说:“好一些了......”被南宫宇提起,似乎又想起了昨晚的遭遇,眼眶一红。
南宫宇说:“别难过了,现在这种事儿常有,以后需得更加小心才是。”
萨拉说:“我现在只想回家。”
南宫宇说:“明天,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
萨拉说:“又遇到海盗怎么办?”
南宫宇拍拍马可,说:“你放心,我们一定安全让你回家。”
马可听到明天返航,说:“为什么我们今天不走?”
南宫宇低声说:“我又接了个活儿,韦恩的,就是我们这次的委托人。他让我们继续帮他运点东西回去。”
马可说:“好吧,一切都听你的。”说完喝了口朗姆,转头又跟萨拉说,“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萨拉说:“好吧,谢谢你们。”
马可说:“不用客气,再吃点东西。”
萨拉喝了口热汤,再马可的开导下,渐渐的恢复了点活力,也不在那么悲观。
南宫宇拿起一片披萨,环视四周,这个酒馆不大,感觉却什么都有。十多张桌子,还有一个吧台,有众多水手模样的人正在喝酒。以前在威尼斯的时候,他和马可经常偷偷跑到威尼斯的酒馆,听那些老水手说海上的故事,可一般都是晚上,众多水手才回来到酒馆,喝一杯朗姆缓解疲劳。现在是早上,按理说应该都在船上忙活,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人。
于是南宫宇抬着酒杯,来到吧台,找了个靠边的角落坐好,静静的听他们说话。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知道国家舰队再搞什么,为什么不出动肃清那些渣滓。”
“我有个兄弟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听说国家舰队保护远航队出航了,所以根本没法出动。”
“还不是因为胡椒,那玩意儿简直祸国殃民,不过味道挺不错的。”
“你还想吃胡椒,得了吧,能闻到就不错了,我都吃了好几个月的腌肉了,那味道,简直令人作呕,现在一磅胡椒都能换一头猪了,可是谁又愿意拿胡椒换猪呢?”
“行了行了,别说了,还说胡椒呢,有船上就不错了,好几天了......”
“现在哪儿还有船队啊,海盗那么多,听说光这几天,就有三艘船被抢了。”
“再没有活干,就得饿死。”
自南宫宇从威尼斯出发,救了萨拉,交付委托,再到酒馆,一路以来遇到的事儿,听到的议论,全是关于胡椒和海盗。正如那个水手所说,不知道威尼斯的国家舰队去哪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此时南宫宇心中渐渐浮现起一个大胆的计划,他向酒保丢了一枚金币,说道:
“来,今天我请客,一人一杯朗姆,剩余的当小费。”
水手们闻言,都转过头来看着南宫宇。
其中一人说:“嘿,今天可以多喝一杯了,小子,你是出来游历的么?”
他看到南宫宇出手阔绰,以为他是哪家的贵族公子出来玩的。
南宫宇说:“哈哈,这个你们就不用管了,我想向各位打听点事儿!”
这时,酒保给众人一人倒了一杯朗姆,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南宫宇。
南宫宇说:“各位,怎么你们都不出海么,全都聚集在这儿?”
另一个说:“现在已经很少有船出海了,所以,我们也就基本没什么活儿干,不来喝酒还能干嘛呢?”
南宫宇说:“因为海盗?”
那人说:“是啊,自从威尼斯国家舰队全力支持远航队自直布罗陀海峡出去远赴香料群岛探索之后,维拉纽瓦就失控了。他派遣大量精英舰队,盘踞在整个东地中海,疯狂打劫来往的商队,掠夺了大量的财富。”
南宫宇说:“国家舰队什么时候出去的?”
那人又说:“就在半年前,现在各个国家的舰队几乎都被派出去了。”
南宫宇说:“那现在亚得里亚海这边呢?也有海盗精英舰队?”
那人说:“精英舰队倒没有,他们不屑于进入亚得里亚海,在尼罗河入海口,黑海出口,那边对于他们来说才是好地方。”
南宫宇说:“嗯嗯,明白了,也就是说,现在亚德里亚海这边还算是安全?”
另一个水手说:“哪有什么安全,现在这边基本没有什么商队了,都是小商人或者一些贫民,贵族他们的船大,火炮多,火力猛,甚至有私人舰队护航,可是他们不管贫民的死活,小海盗也不敢惹他们,毕竟活着最重要。”
南宫宇说:“也就是说现在亚德里亚海上几乎没有精英舰队咯。”
那人说:“是的。”
南宫宇说:“那威尼斯高层为什么不管?就算没有国家舰队,至少也应该有海上治安官,他们可以肃清这些海盗啊。”
那人叹了口气说:“这个其实大家都明白,现在威尼斯已经大不如前了,自从其他国家的远航舰队回来过一两次之后,商人们的贸易就大幅度缩水,现在那些贵族满脑子想的是如何赚钱,而不是出来打海盗。威尼斯几乎在地中海最里面,无论陆地还是海洋,都无法确保货品的运送,国家拼命派遣远航队探索东方,就是因为这个,那些贵族想要开辟属于自己的香料航线,这得到什么时候啊。所以现在,整个地中海人人自危。只剩下我们这些贫民水手,每天就只能期待着有活儿干,还要随时面临海盗的威胁,都是因为这该死的胡椒。”
南宫宇听了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了声谢,便返回自己的座位,此时的他心中渐渐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并坚信,属于自己的时代,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