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曼刚回到自家营帐,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用想就知道除了自家老哥还能有谁?
张曼曼喵悄的绕到张大象身后,使劲一拍大象的肩膀,粗声说道“咳咳,大象你不好好在房里完成今日功课又偷偷去哪里啊?”
张大象浑身一嘚嗦,回头看是张曼曼才松了一口气,把张曼曼拉到一角说道:“曼曼,你可要帮哥哥啊,今天哥哥已经和人约好去醉花楼了,你知道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误了时辰,哥以后的诚信……”
张曼曼听到“醉花楼”时愣了一下,随即坏笑道:“行啊,但你必须带我去,我才能答应不告诉爹。”
“胡闹,女孩子家家怎能去那种地方!”
“爹,哥在……”
“成交!”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张曼曼束起了头发换了一件轻便的骑装,和自家哥哥坐上软轿偷偷跑去了位于金市的醉花楼。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金市上,青年人成群结队的欢笑地走入西域姑娘侍酒歌舞的酒肆。
“大象,你瞅啥呢?哥哥我在这呢!”张大象带着张曼曼刚下轿子就见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站在醉花楼门口朝张大象挥手。
“处默你可长点心吧,上回程叔叔的鞭子不疼吗?怪不得婶子说你‘好了伤疤忘了疼’,对了给你介绍一个人,这是我弟张曼。”张大象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还不断的向程处默使眼色。
“张曼……你不是最近找到你妹了吗?咋……”程处默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大象一把捂住了嘴。
张曼曼在旁边瞧这哥俩眉来眼去了半天,感觉热闹看够了,才施施然的上前行礼道:“曼早在乡下时就听说了程小公爷的英名,前几段时间突厥骚动程小公爷为救兄弟可是单枪匹马闯入敌营杀了个七进七出,今日有幸一见曼已知足,既然这样……”
因为前有老爹程咬金的光芒万丈,后有长子身份的肩负重任程处默很少得到身边人的肯定,所以张曼曼这么一夸,程处默一张黑脸立马变得像涂了鸡血似得,连忙摆手说“不打紧不打紧,今日张曼就和我们兄弟几个玩的畅快,一会再介绍几个朋友给曼兄。”
醉花楼里没有张曼曼想的那样装饰艳俗的酒店式建筑,挂满暧昧色调的红灯笼;没有客人一入内,龟奴立即迎上来:“客官,里边请。”鸨母喊道:“姑娘们,有客人。”。入门后看见的却是假山竹林和流水,沿主廊约走了百余步,南北天井两廊皆是小阁子,向晚灯烛荧煌,上下相照,浓妆妓女数百,聚于主廊槏面上,以待酒客呼唤,望之宛若神仙下凡。
程处默带着众人熟门熟路的走到了二楼一个隐蔽的房间里,张曼曼一进门瞬间瞪大了眼睛,激动道“青阙,你怎么在这?孩子呢?”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咳咳,这位兄台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主位上的男人尴尬的开口道。
张曼曼不死心,走到男人面前想了一下,说:“天王盖地虎。”
男人愣了一下,犹豫的开口道:“你在说什么?”
张曼曼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面如死灰的走到门口,对张大象说道:“是我失态了,你们玩我先回去了。”说完不等张大象问话扭头就走了,因为张曼曼怕夺眶而出的眼泪被人看见。
从醉花楼里跑出来后无处可去的张曼曼只有回到马车,坐在马车上前世的种种浮现脑海。
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高考落榜进入一个普通大学的失落、大学毕业奔波于各大招聘会的迷茫、家人催婚应付各种相亲大会、与老公的先婚后爱、儿子出生后的喜悦……一幕幕如走马灯般闪过,张曼曼总算知道人死后为什么要喝孟婆汤了,一忘解千愁,减去三千烦恼丝。
“曼曼,你怎么在这里?为父找你半天了,正好随为父……曼曼你怎么了?”深陷回忆中无法自拔的张曼曼突然听到张公瑾的话有些恍惚,但随即压下所有的情绪,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我没事,就是有些不舒服但是不打紧,怎么了父亲?”
张公瑾盯着张曼曼看了一会,缓缓说道:“曼曼,为父带你去见一个人。”
轿子停到了一个帷幕旁,张曼曼正想着是谁呢,就听见了那个熟悉爽朗豪迈的声音:“弘慎,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还要伴驾呢。”
张公瑾也笑道“这几日确实繁忙,但今天过节所以抽空来看看药师。”
李靖看了眼张曼曼,有点不好意思的对张公瑾说道:“今日你嫂子红拂有点不舒服,恐怕不方便见侄女了。”
张公瑾连忙问道:“可是梦魇之症又犯了?”
李靖长叹一口气,道:“老毛病了,孙道长都没有办法,别说那些庸医了。”
“靖叔,可否让我试试。”张曼曼小声而坚定的说道,李靖和张公瑾都不可思议的瞅着张曼曼。
张公瑾严肃的对张曼曼说:“曼曼这可不是儿戏,你确定你有把握吗?”
“我不确定能治好,但可以缓解。”张曼曼诚恳的说道。
张公瑾看向李靖:“药师就让这孩子试试吧,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李靖犹豫了一会,最终松口道“看看到也无妨。”
为了避嫌,张公瑾选择在客厅等候,李靖领着张曼曼来到了内室。
还没进屋里就听到女子的哭声,就像做噩梦的小孩一样哭闹喊叫。李靖快步走到屋里揽住躺在床上的人低声说道“出尘不怕,靖哥在呢。”
床上的人依然紧闭双眼哭闹不停,张曼曼可算见到了什么叫“何以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看着四十岁的红拂仍拥有着二十岁少女般姣好的面容和脾气说不羡慕那都是骗人的。
张曼曼示意李靖把红拂女放平,搬了个矮凳坐在床前,一手握住红拂的手,一手轻抚红拂的头发,轻声道:“囡囡该睡觉了,娘给你唱歌呀: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桨儿桨儿看不见,船上也没帆。飘呀飘呀,飘向西天。渡过那条银河水,走向云彩国。
走过那个云彩国,再向哪儿去?在那遥远的地方,闪着金光。晨星是灯塔,照呀照得亮,晨星是灯塔,照呀照得亮……”
随着张曼曼的歌声红拂女陷入了沉睡。李靖大喜急忙把床边的锦被拿过来为红拂盖上。看着这一幕,张曼曼在心里长叹一口气:都说“上帝在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打开一扇窗”虽然童年历经苦难在红尘中打滚,但终是等来了良人遇见了李靖,而自己呢?自己的窗又在何处呢?
前世就是草根民一个,如今又受到命运裹挟,在这陌生的环境里,一旦选择放弃抵抗、随波逐流,则很可能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尽管精疲力竭也必须负重前行,尽管摸着石头过河也努力寻找方向。张曼曼突然不那么难受了,只要不辜负心中的原则和梦想,那么总有一天,会迎来属于自己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