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烨走了,没不带走一片垃圾。这得感谢银行不知名的、敬业的保洁叔叔或阿姨们。这地上真是没一丝垃圾。
当然,来银行,谁想着捡垃圾啊,要是能捡点钱,那必然是开心的事情。心灵鸡汤经常说,李南瓜不会弯腰去捡一张掉地上的百元港币,说这个话的人,那是注定一辈子只能写写鸡汤,鸭汤都跟他没有关系。
人生的进阶,就在于思维的差异。捡到是+100,不捡是-100,这一进一出就是+200。没人看到,心里小开心,多活一分钟,李南瓜舍得出100万;有人看到,大家说,富豪尊重货币,才有财神保护,省了巨额广告费就能做大宣传,顺带还能养活一群写鸡汤的;你说,有钱你捡还是不捡。
这话,要是问现在的刘民,他的决定却肯定是对着你大吼一声“滚”,捡啥钱啊,这不扯淡吗?这总行领导的脑子坏了吗?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总行的副行长兼分行行长,冷不丁就给自己安排一个来历不明的办公室主任,这大内总管的位置要是被一个外人把持,这很多事情不方便啊,真是不方便。
那个叫郑烨的男人,1米7的个子,看着体重也不过150斤吧,怎么就能给自己这么大的压迫感呢?特别是那张谈不上英俊,但却承载着一些风霜的脸上,好像是依附着太多人生故事。特别是那个笑容,对,就是那个笑容,亦正亦邪的,好像能直接笑到人心里,看着瘆人,却又说不上什么不对。
记得刚到隆盛来的时候,秋董事长是特意把他叫到办公室,跟他说会全力支持,全部授权,全心相信的,这还没三个月,怎么就出了这幺蛾子啊?是不是跟龙春花的那个事被领导知道了?这也不对啊,天知地知的事情,按理不会啊!!!
百思不得其解。有心叫上郦丽和梅成来商量下,但这种事情是不是合适在部下面前去敞开心扉呢?这两个小年轻,虽说不用怀疑对自己的忠心,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古训,还得时刻牢记啊。
“笃笃笃”,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进”,刘民对门外招呼了一声。进来的是办公室的员工王飞霞。“刘行长,刚刚接到省金融局的通知,本周五上午在省金融局召开驻隆银行业金融机构的办公室主任会议,您看,让谁去参加”?王飞霞是分行办公室目前唯一的员工,也是分行办公目前实际上的负责人。她是三个月前,隆盛分行刚成立的时候,刘民从隆盛大学校园招聘挑选来的。当时,校礼仪队的队长王飞霞是刘民唯一感觉到惊艳的女生,所以连笔试面试的环节都省了,直接就特招了。安置到办公室,也是为了平时的一个赏心悦目。
“以前是谁去的?”刘民有点心不在焉,“以前都是我去的,要不这次还是报我?”王飞霞也不是第一次来汇报类似事情了,自然有点驾轻就熟的意思。刘民刚想答应,突然一个人影飘过脑海。于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变成了”这个名单等周四再报吧,你现在去通知龙副行长,还有郦丽和梅成来我办公室开个行务会,你负责记录。”
行务会参会人员有行长刘民,副行长龙春花,授信审批部负责人梅成,计划财务部负责人郦丽,还有负责记录的办公室员工王飞霞。这五个人,梅成和郦丽都是刘民从富源带过来的亲信,之前刘民当支行行长的时候,这两个人都是综合柜员。龙春华原来是隆盛银行的一个支行行长,因为出了一笔信贷风险被降为副行长。这刚遇上富源银行进省城,通过金融局的关系就与刘民搭上线了。这一边,刘民需要找个熟悉环境的地头蛇;另一边,龙春花在隆盛的名声已经烂大街,总得有个出路。所以,两个人的利益结合体挺牢固。
行务会的重点有几个,一是下月末的关门不能出问题,金融机构每年的最后一天都有一个与国家银行联动的总结账,一个分支的一个数字出了问题,就会影响整个机构都结不了账,甚至导致全国的数字都不准确,富源银行进隆盛只有几个月,大多数员工都是生手,刘民最担心的就是在这个问题上出问题,那就是事关自己乌纱的头等大事,他是反复要求负责这项工作的郦丽一定要慎之又慎,细之又细,如果感觉能力不逮,可以由他出面向总行申请人力物力的支持;二是龙春花负责的第一季度开门红营销方案,要在下个月初出台讨论,隆盛分行成立在年中,按常规这半年是属于保护期,不考核规模和效益,费用也实行报账制。但到了第二年,就得用业绩来见真章了,银行是靠数字吃饭的,数字没上来,别说绩效,工资都保证不了。
银行的事情说起来杂,其实梳理起来,也就是存贷款那些事,半个小时,会议就到了尾声,梅成也躲到门口去抽烟了。
这时,刘民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跟龙春花她们说”对了,总行派了个办公室主任来,姓郑,叫郑烨,周四上午会来正式报到,那天我刚好要回总行开个会,龙行长就接待下,办公室安排保安给新来的同志腾条办公桌出来“。说完以后,刘民就挥了挥手,示意会议结束。
龙春花和郦丽相互对视了一下,没有说啥,转头就出了办公室,梅成听到响动,带着一身的烟味赶紧跑了进来,得知会议结束,跟刘民道了个别,也出了办公室。
倒是王飞霞,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一次性杯子,一边时不时偷偷瞄着刘民。看到刘民没有抬头,想了想,夹着会议记录本也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给带了起来。
刘民看到众人都出去了,总算是把头抬了起来,刚才每个人的神态其实他都看在眼里。龙春花和郦丽的神态,他懂,那是对空降办公室主任的一种惊讶;而王飞霞的眼神,刘民压根就不敢对视,那里面的哀怨,那里面的纠缠,也只有刘民和王飞霞才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