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恣意听她如此说倒也不再追问,略一沉吟道:“其实百舞娘子曾告诉我一个避蛊的法子,寻常的蛊皆可避过,若是你们想与那南疆高手斗上一斗,或许可以用得上。”
无名挑眉道:“哦?不知是什么法子,还请钱小娘子赐教。”
“寻常蛊毒不过是用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这五毒提炼,五毒虽也有不同门类,却都有些害怕雄黄,只消在身上涂抹一种以雄黄为药引,与十二种辅药混合而成的药水便可以了,我写下方子,你们将交予卢府下人,这个方子里的都是寻常药物,我想不消半柱香的光景他们便可以送来。不出半个时辰,这药水便可以熬成,只是我从未曾自己做过……我怕不能有效……”钱恣意说着脸上露出不好意思来。
“这有什么,教无名出去捉几只蜈蚣、蝎子什么的回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柔嘉公主道。
“那好,你先将这方子写下,我带了去,顺便捉些虫儿回来。”无名说着作势弓起背来,自己拍了拍,道:“只是可怜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受累了受累了……咳咳咳……”
柔嘉公主捏起案上一张纸揉成团朝无名后背掷了过去,笑道:“我替你捶捶?”
“唉唉唉……大可不必了,你这力大如牛的,小老儿我好容易活了一甲子,还盼着再快活二三十年呢。”无名伸手接起那纸团,朝柔嘉公主掷了回去,又道:“再说你这准头,若是扔的是暗器,不仅伤不着人,还会打草惊蛇,你该练练功了。”
柔嘉公主躲了那纸团,面上一红,驳道:“哎呀,有你和一心的身手,哪里要我掷什么暗器?”
“给。”两人打闹间钱恣意已将那方子写了出来,无名接过便又出门了。
不多时,卢府管家便将那些药材送了来,碳炉、药盏等一应东西也有,钱恣意便将那药水做了出来,药既成时,无名也回来了。
柔嘉公主见他拿了一只陶罐与一个竹篓,凑上前来道:“怎么,竟抓着一条蛇?”
“恰好是一条竹叶青,便是不拿来试药,这蛇胆亦是可以解毒的。”无名边说边将那陶罐放在桌上,向钱恣意道:“这里边是蜈蚣,我可打开了?”
钱恣意点了点头,将灌入药水的瓷瓶拿在手里,无名将那陶罐打开,只见七八只肢节粗壮的红头蜈蚣在陶罐里爬行,甚是恶心可怖。柔嘉公主只瞧了一眼,便远远地站开了,钱恣意虽心中有些害怕,却仍是走进了些,将瓷瓶中的药水朝陶罐中间滴了几滴,那些蜈蚣便躁动起来,纷纷往陶罐边游走。
钱恣意见此面上神色一松,朝身边的无名笑了笑,道:“看来是成了。”
无名见钱恣意笑了,心中亦松快起来,点头抱拳道:“是了,钱小娘子好生厉害。”
钱恣意见无名对自己笑,面色又冷了下来,将那瓶药水往桌上放了,说道:“你再滴入那竹篓看看。”
无名仍是笑着,正要拿那药水,不想方才躲在一旁的柔嘉公主抢先将那药水拿了起来,只听她道:“意儿,你这药水好生厉害,可有名字没有?”边说边用眼色指使无名将那竹篓拿过来。
钱恣意答道:“百舞娘子说,涂了这药便可在南疆来去自如,所以便叫做来去自如。”
“来去自如,嗯,好名字,让我瞧瞧这蛇怕不怕这来去自如。”柔嘉公主说着便自己去揭竹篓的盖子,要将那药水撒进去。谁知柔嘉公主一揭开竹篓的盖子,那通体青碧色的竹叶青便窜了出来,一口向柔嘉公主咬去。柔嘉公主霎时楞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一旁的无名恰好被挡住了视线,没有瞧见。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钱恣意拿起一旁另一只瓷瓶,将瓶中的“来去自如”全数泼向那竹叶青,那蛇本来直直咬向柔嘉公主,瞬间扭了脖子,只朝着另一处游走。无名此时方瞧见蛇逃了出来,手上一只玄铁镖立时发出,将那蛇钉在了柱上。
“你没事吧,玉茗姐姐?”钱恣意见那蛇被无名制服,忙过来拉起柔嘉公主的手仔细验看。
柔嘉公主这才缓过神来,吐出一口气来,说道:“这蛇、这蛇实在厉害!”
“平日里大呼小叫的,此时遇着危险了你怎么连叫也不叫一声,谁知道要来救你!”无名收起了平日里挂在脸上的笑意,一脸严肃地盯着柔嘉公主说道。
“我、我、我都吓傻了,哪里还知道出声。”柔嘉公主一脸委屈地嘟囔道。
钱恣意见无名虽然语气严厉,却是关心之言,便居中调停道:“罢了罢了,反正也由此知道了这‘来去自如’总算有些效应的。”
无名瞧了瞧她二人,叹了口气,又回复了笑容,将柱上的竹叶青取了下来,朝钱恣意与柔嘉公主晃了晃道:“我去将它处理了,你们两个做身轻便打扮,晚上咱们出去探探。”
见无名转身,柔嘉公主拍了拍心口,朝无名做了个鬼脸,然后拉着钱恣意的手道:“我方才好像听见有人在人前也唤我作姐姐了?”
钱恣意雪白的脸颊上泛起了红晕,小声道:“我不该在旁人面前说出姐姐闺名,是意儿的不对。”
柔嘉公主见钱恣意脸红得可爱,伸手点了点她的面颊,道:“这有什么的?他们都知道我的名字,不过不大叫罢了,成日里都是你啊你的,我还盼着有人叫我的名字呢!再说了,我也都是直呼你的名字,你难道在心里怪罪我吗?”
钱恣意掩面笑了一笑道:“姐姐如何知道?我心里常怪姐姐不知礼数的!”
柔嘉公主闻言便要来拧钱恣意,钱恣意讨饶道:“姐姐、姐姐,咱们还要换身衣服出门呢,回来再罚我罢。”
“我可记着了!”柔嘉公主收了手,二人俱揭下伪装,换了一身窄袖衣衫,坐在那里等无名回来。
“你们快讲那药水涂在身上!”无名忽地推门进了来,身后还跟着一心。
“怎么了?”柔嘉公主一边朝一心与无名一人扔去一支“来去自如”一边问道。
“我方才在外头弄蛇的时候,闻到了自卢宅那里飘过来一阵奇怪的香味,正欲过去查探,一心便来了。他说那杨慎行一直没从庄子里出来,后来听到里面好一阵争执,不多时却有一个身怀异香的美貌女子出了来,骑着杨慎行的马朝城里来了。他怕这女子便是那个用毒高手,又要来卢府害人,便跟来了。我瞧卢宅的异香怕又是什么毒气了,咱们该去瞧瞧,免得他们遭了毒手。”无名与一心皆揭了伪装,将药水点在身上,又自怀内掏出一个瓷瓶,倒出四颗丸药,一人给了一颗道:“这是避毒丹,虽不知道有没有用,到底先服了。”
钱恣意虽自小见过不少大场面,却大都是点到即止的比试,此刻身侧既无爹爹,也无八十八宿卫,心中难免紧张,问道:“我只是轻功还过得去,会不会留在此处等你们更好些?”
无名答道:“如今不知那南疆女子的深浅,也不知她来此所为何事,留你一人在此恐怕不妥,我们四人还是不要分开得好。”无名看着钱恣意的眼睛笑了笑道:“况且我与一心定会护着你们的。”
“是了,别怕,我也会护着你的。”柔嘉公主拉着钱恣意的手道。
一心虽未说话,也朝钱恣意点了点头,钱恣意心中忽的安稳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四人蒙面出了院子。无名在前打头阵,钱恣意与柔嘉公主跟在中间,一心在后,走入了卢宅的香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