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仁国二十五年,秋,太子江深秋狩遇刺,昏迷不醒,陵国世子踪讯全无,皇上气急攻心,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尹如酥坐在床边,床上睡着的人依旧脸色惨白,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这是尹如酥回宫的第二天,也是江深昏迷的第三天了。太医也说,若是江深再不醒,恐怕……
“娘娘,您先来吃饭吧,别殿下醒了您又倒了下去”,桃静带人上了一桌子的食物。
尹如酥疲惫的从床边站了起来,揉了揉额头,“你先下去吧”。
看着桃静关上了门,尹如酥从长袖中拿出了一个陶瓷小瓶,从里面倒出了一颗颗的白色药丸放进了江深的嘴中。
那日她告诉林瑞自己选择回宫,林瑞给了她这个小瓶,说是江深交待过了,在他昏迷的第三天给他喂下一颗。因为在这三天里,太医也反复检查过了,确认过太子已经中毒命不久矣,三天的时间,宫里关于这件事已经闹得风波不断。人人都知,他们太子活不了几天了,全靠太医院的几味名贵的药材吊着一口气了。
床上的人,眉头慢慢的动了动,紧接着睫毛也跟着颤了颤,那双目光深邃的眼睛,也慢慢的睁开了,只是一时半会没得积聚上焦点。
待看清床边站着的女子时,一直没能移开眼睛,像是看见了久别重逢的故人般,眼里是道不明,理不清的情绪。
“如酥”,江深的声音因为昏迷了这几天,显得略微有些沙哑,他挣扎着要坐起来。
“江深,自己给自己下毒好玩吗”,尹如酥虽然是气势汹汹的说道,但手上还是去扶了一把江深。
江深看着尹如酥,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就笑了起来,“我给过你机会离开”。这是一场开始了就不会结束的游戏,拖你下水,我也纠结过,所以现在想给你一次选择离开的机会,你若不走,那再也不能结束,你,我,此后就都不能结束了。
“早就被你拖下水了,你以为全身而退很容易啊”,尹如酥走到了桌子旁,端起了刚刚她特意让桃静准备的粥走了过来,“端好,小心假死就要变成真死了”。
江深也不动手,就这样看着面前抬着一碗粥的女人,因为假装生气而略微撅起嘴,白皙高挺的鼻子,灵动的眼睛……在看见她额头上已经结疤的伤口,眼里是无尽的心疼与懊悔,缓缓的抬起了手,摸了摸,“好像每次伤到这里,都是因为我”,当年的那个小丫头,额头上也是像这样的一块疤痕,端着一盘荷糯酥,脸上的泪痕都没有干,还笑眯眯的跟他说:“你快吃,待会若是师父知道了,师父以后就不会再给我做荷糯酥吃了”。
只可惜,那是一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尹如酥看着江深今日醒来的一切行为举止,总觉得摔坏脑袋的应该是这位太子殿下才对。
尹如酥伸手摸了摸江深的额头,疑惑的说道,“没发烧啊,怎么净说些奇怪的话,还笑的那么奇怪?”尹如酥又把粥往他面前递了递,“接着”。
“我现在没有力气”,江深似乎怕尹如酥不相信他的话,还又补了一句,“那解药还要一会才能完全起作用”
这是要她喂的节奏啊!
装病技术哪家强,夏仁国太子殿下最强。
总不能看着他饿死在这里吧,尹如酥在内心这样说服自己,面上没有好脾气似的说道:“张嘴”
“江深,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她问过林瑞,林瑞说他支支吾吾的,只说让她直接来问江深。
吃东西的江深十分安静,特别是现在配上他一脸的病容,没了往日那种不近人情的模样,倒有几分像平常人家这个年龄该有的模样了。
“查我母妃之死”
简短的几个字,尹如酥听不出他现在是个什么情绪,抬头看了他一眼,江深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脸。
尹如酥莫名的想起了自己从前听过的那些八卦。
装病让想害他之人放松警惕,漏出破绽,再借病这个理由调查,尹如酥看着床上的人,默默的想着:江深的心思怎可如此缜密!
江深似乎没有打算多说些什么,有些往事,并不是随便一个时机,随便的一个地方,就能完全的倾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