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三清殿,翟元初目光随意一瞥,竟瞧见远处一处桃花林,她心中一喜,京里的桃花早已落尽,没想到山中竟还能绽放枝头。
她指了指前方的羊肠小道,“子虚道长,请问这里面可以进吗?”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子虚点了点头,“可以。”那边只是一片林子,并无不可见人之处。
林风徐来,曲径通幽,一行人顺着小道向前走了大概数百步,便看到了一大片桃花林,花瓣飘落,随风起舞。
翟元初站在桃树下,石榴红的裙子与桃树相得益彰,她轻轻踮起脚尖,抬手欲折下那桃枝,随着她的动作,宽阔的水袖中露出了白皙的手臂,透亮的玉脂晃人心神,子虚道童连忙转过身去,无人看见的角落里,他的耳尖再次红了起来。
红菱双手捂着嘴巴,轻轻地呢喃道:“好美!”
看着小姐背影,红棉不禁呆楞出神,心想着怪不得他…
——
山间道路曲折,两边绿树成荫,脚下的青石板中长着绿色苔藓,空气中弥漫着绿草的清香,和泥土的腥气。
小路的分叉道口,俩个男人从一条小路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后面那个男人微倾着身子,并且神色严肃,像是与另一个男人说着什么。
不知说道何处,前面那个男子陡然站住,神色瞬间凝结成,眼神好似寒霜利刃,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这次是谁的人马?”男人的声音和他的面容一样,皆是透着彻骨的寒意,没有半点温度。
“上面那位。”身后的男人向上指了指,随后嘴角嗤笑一声,“当然,这其中还有某些人的手笔。”
想到路上经历三番五次的刺杀,他勾起嘴角,不屑一顾地道:“来的不过都是一些小喽喽,就算他们一起上,还不够我打打牙祭的,顶多算是替小爷我松松筋骨。”
前面的男人突然回头,看着他吊起来的胳膊,不发一语,但他那意味不明的视线,仿佛在嘲讽他刚才说的话。
“呵呵……这纯属意外,绝对是意外。”他摸着鼻子讪笑,随即连忙开口澄清,“殿下,你一定要相信我的实力,我这次是轻敌,要不然这么一群喽喽,怎么会伤到我呢!”
没有等到殿下的回应,他失落地垂下头。
但转念一想,他的人生不能轻易言败,所以他要想办法要除去他在殿下心中的污点。
他刚想证明一下实力,便听见一句令他汗毛倒竖的话,“西风,你最近话很多,是无事闲的吗?”
“不……不是。”西风吓得一身冷汗,连忙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地怂道:“殿下,我错了。”
他可不想因为话多而被殿下发配,想到上一个因为惹恼殿下而消失已久的人,他倏地打了个冷颤,如果离开殿下的身边,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前途?
难道回乡种地去?
不不不!
凭他这小身板,到最后估计连老婆都讨不到。
多年以后,他恐怕会是这样………一个简陋的茅草屋四年漏风,屋里有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桌上摆着残羹冷淡,屋外有一条狗正向他摇尾乞怜,瞧着眼泪汪汪的狗,他心存怜悯,看了一眼身后空空的米缸之后,心若死灰。
不,打死他都不要过这样的日子,这辈子他一定要抱紧殿下的大腿,死不松手。
“西风!”男人的声音冷漠,带着些许不耐,仿佛已经是在爆发的边缘。
听见熟悉地声音,西风脑中的幻想被打破,他迷茫地抬起头,瞧见了已经走了很远的殿下,头脑瞬间清醒,他一边呼喊,一边急忙地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突然风中好似传来了女人的笑声,婉转清脆,西风仔细侧耳倾听,却又寂静无声,仿佛刚才听见的都是幻觉,他拍了拍脑袋呢喃道:“难道我已经出现幻觉了?”
平时就连女人影都见不到的他,如今听见风声竟都觉得是女人的声音,真是罪过!
不过这声音真好听,竟似百灵鸟一般悦耳。
男人凌厉的目光望向一旁的桃林,紧接着大步流星地朝着那边走去。
“殿下?”
这人怎么说走就走?
西风疑惑不已,但人已走远,他想了想还是赶紧跟上吧!
桃林外面的青石板上,飘落着满地花瓣,一双白色的锦靴从上踏了过去,脚步沉稳,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行至桃林,他的视线陡然凝住。
女子背影窈窕,体态婀娜,身着一身光彩夺目的华裙,正与那婢女嬉笑打闹,突然她转过身来,那一刻墨发飞扬,般般入画,回首间竟是香艳夺目,顾盼生姿。
他的脑中不知为何,竟浮现出一句诗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时西风跑了过来,顺着殿下的视线望去,他不禁惊呼出声,“哇……竟然不是幻觉,这里真的有女人,原来我没有听错。”在这安静而又空旷的桃林中,他这激动的声音可谓是异常突出。
女人天生就是视觉生物,这样美的环境中,再不好的心情,也会变得美丽起来,侯府里虽然也有桃树,但是哪有这里来的多而壮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翟元初总觉得这里桃花香气扑鼻。
这一刻,她抛去了对父亲的担忧,抛去了对退婚的无奈和失落,抛去了府里人异样的眼光,抛去了对母亲的自责和愧疚,在这里她不是靖勇侯府的大小姐,她只是她翟元初这个人而已。
被这景色迷了眼的不只有翟元初,还有守在旁边的红菱和红棉,她们捧一捧花瓣,互相往对方身上丢去,后来不知怎地就发展到主仆三人耍闹。
刚开始翟元初还有些放不开,后来见四处无人,子虚小道童也不见了身影,索性也就放下身段,一起投入到她们的队伍中。
主仆三人戏耍玩闹,气氛一阵欢快,二人本就是翟元初的心腹,所以在一起更无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