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库在地下，警·官一行人带着顾术穿过了足球场大小的停机坪，走进了一条有些狭小的甬道。
四周都是清新的橡木香气，闻起来特别舒服。
道路两旁都有风灯，发出淡黄色暖光。
脚下铺了一层灰褐色地砖，探索服走在上面放出清脆的响声。
一点都不像顾术脑海中想象的边境城市，
没有荒凉的残垣断壁，
也没有黄沙漫天的客栈。
反倒处处都显出了精心设计的雕琢感。
顾术感觉疲惫的身心都没这么难受了，眼神游移打量墙壁上的大幅国画。
走在前头的警·官，开玩笑道：“我还在这儿买了套房，准备退休养老。”
“这儿挺漂亮的，有自然的味道。”
“摇光太热闹了。”
“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大学毕业以后去摇光了，说是有发展机会。”
“你是逸兰人吧，怎么会到摇光来念书啊。”
“那儿可是个好地方啊，阳光、沙滩、椰子，我都不想回来了。”
“炎晶也不差啊，逸兰的城市规模可比不上，不过摇光没有太阳，确实有点不习惯。”
警·官走到顾术身旁，笑着说道：“呆久了就习惯了，我才去逸兰的时候，去沙滩上没多久就晒伤了，后来住了得有半个月吧，都不想走了。”
掏出了一副手铐：“前面估计有记者蹲点了，你得委屈一下了。”
“对外我们会宣称抓获了一名偷渡客，不日就将进行遣返工作。”
顾术也明白，如果不对外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些媒体很可能在警局附近安营扎寨。
毕竟大家都是要吃饭的，人家放弃了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守在这儿，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收集新闻。
你搞暗箱操作可以，连合理解释都不给人家，那就不能怪到人家身上了。
顾术开玩笑地说道：“当然可以，我不用在你们那儿住几天吧。”
警·官对着身旁的几名工作人员说道：“小钱帮小顾把身上这衣服先脱下来。”
顾术正为这衣服怎么脱下来而发愁，自然连连道谢。
一名年轻警察走到了他身后，从探索服后颈上划拉了几下，就拉出了一根黑色的数据线，插进了手环里。
操作了三两下，听到叮的一声后，拔下了插头。
紧贴在身上的探索服，身后脊柱线上出现了一条红色拉链。
小钱帮他拉开拉链，等他脱下了衣服后，细细叠好锁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密码箱。
动作熟练规范，明显是专业人士。
“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各项参数都有点像‘月冕’系列，可核心程序又经过大量修改，完全就是全新的一套，这我在......”
顾术正想接着听下去，顺便请教一下关于这件探索服的情况，就见警·官就皱起了眉头，打断了小钱：
“你今晚抄写10遍保密条例，明早交给我。”
名叫小钱的年轻人，明显也回过神来，想起刚才说了不该说的，都想给自己一耳光。
老大这是在给他解围。
有些话私下能说，公开场合却必须装作不感兴趣。
就和许多东西大家能在网上找到，可谁要是摆上台面说，那就违反了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往严重的情况说，像他刚才这种案前就贸贸然询问受害人（嫌疑人）的行为，明显缺乏基本的保密意识。
传到公会清道夫那边，警·察系统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尤其这种涉及奥术的案件，本身就存在许多不能流传出去的东西，更应该小心谨慎。
小钱接触奥术事件比较多，工作的保密要求更高，刚才幸好话没说完，否则就不是。
连忙讪讪的接过话茬，把自己摘出去：“是，老大。”
拎着箱子回到了队伍里。
警·官神色依然没什么变化，脸上挂着暖暖的笑意，仿佛刚才的事儿没有发生过一样。
提醒顾术道：“那些记者鬼精鬼精的，你记得关掉飞讯查看附近好友，否则露出一点纰漏都可能被查出来。”
信息时代，任何人在网络上都是赤身裸体。
区别只不过在于你在数据海洋里藏得多深。
网上有些人，就靠着扒皮公众人物出名，头条天天都是类似某某女星竟当街打人的新闻，结果一看，那是人家三岁的时候演的戏。
软件还不是最重要的，他大拇指上戴着一个赤铜扳指，曾经在许多照片中出现过。
连忙摘了放进兜里。
戴上了手铐头罩，搭上满是血污的衣服，根本无需化妆或是装扮，活脱脱一名艰辛的偷渡客。
警·官打笑道：“小顾你这日子真是够辛苦的啊。”
“等会儿放慢脚步，跟在我身后就可以了。”
顾术做事儿一向认真，现在已经进了状态：“嗯~”
面罩有些厚实，眼睛处开口也有点小，根本看不清路，又戴着手铐，只能靠着身旁‘押送’的两名警·察给他指明方位。
他们又走了一段儿上坡，在一道深黑色闸门处停了下来。
每个人头顶都落下了一团深蓝色果冻状液体。
包裹着身体表面，滑进了下水道。
衣服有些湿润，闻起来有些海藻气味，冰冰凉凉还挺舒服。
走进了闸门，大概隔了三米就又是另外一道闸门。
两道闸门形成了一间缓冲室。
空气湿润了一些，不再是刚才那种让人不断打喷嚏的干燥状态。
等了一会儿，风机更换了一遍缓冲室里的空气。
衣服已经完全干爽了。
顾术觉得身体就像洗了个澡一样，干净清爽了起来。
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迈步走了出去。
他跟在后面，走进了停机坪里，往广场中央一辆黑白相间的警车走去。
乌央乌央的人潮，举着话筒他们冲过来。
闵队长，请问关于这次行动您有什么想法呢？
闵队长，月盟一向表示日国拒绝难民，毫无大国气度，您对这次行动怎么看呢？
闵队长，这起案件已经是这个月您亲自经手的第九件偷渡案，您对于偷渡案频发有什么看法？
喧嚷中，努力伸长了手中的麦克风，好似要比以往长上三寸似的。
有些个子比较娇小，行动敏捷的记者，甚至都快顺着人墙的缝隙扎进来一样。
相比于负责提问记录的同伴，扛着长枪短炮的行动就没这么方便了，只好守在人群外围，构筑好了后方阵地，努力挑选着人头比较少的镜头。
咔嚓、咔嚓，闪光灯的声音不停响起。
海量数据流汇聚在一起，汇入了魔网中。
闵中生脸上倒还是笑眯眯的，可脸色明显僵硬了许多。
无论任何年代，记者都不会是广受欢迎的人。
更不用说眼前这些媒体，大部分都不是什么正规媒体，麦克风上连标志都设计得乱七八糟的。
这些年一直鼓励魔网自由化，许多写公众号的就乘势拿了不少投资。
拿了钱，就得花啊。
装备什么置了很多，然后招了一大批人。
这才想起来没有新闻可做。
一线新闻轮不上，三线新闻效益太低。
又找了一群临时工到边境守着，挖掘所谓的大新闻。
惹不起，躲不起，还天天变着法儿套他的话，难受得他头都快炸了。
早晚得送两个进去住上十天半个月，泄泄火。
